季长风走的时候, 楚离殇一直跟在后面，直到亲眼看到她平平安安的出了帝都才安心。
    郭茂盛扮作小厮候在他身侧，眼见着起风了, 才出声提醒：“公子，该回去了。”
    “再等会儿。”他站在高楼上，极目远眺，还是能够依稀看到些身影的。
    郭茂盛不再言语, 安静的候着, 直到远处一无所有，什么也看不见了，才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声：“走吧。”
    之前她总是粘着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他在一起, 甚至是旁人多看他一眼都要狠狠的瞪回去, 现在说走的时候，竟然那么的干脆利落。
    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如意。
    “阿宁离开之后会想我么？”
    “会的。”
    “就不担心我娶了旁人为妻？”走的这么干脆。
    “……担心。”
    楚离殇想起当时季长风的眼神, 他形容不出来，但是只一眼他就觉得生疼，他不该说这话刺激她, 但是当时他的确也是有些埋怨, 想着是不是将他追到之后就不想要他了, 嫌他麻烦了，不然为什么走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 半分不舍都没有。
    “你会么？”她伸手将他鬓边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问他。
    “不会。”他当即否定, 怎么可能会呢，他们可是拜过天地的。
    他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凶巴巴的：“不许朝三暮四，不许忘记朕！”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多想，越想越是难受，今后两人便要分割两地，又长久不能相见，若是她真的有了新欢，那他……
    楚离殇好看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阴翳，他不允许。
    半年之内他必须要处理好帝都的所有事物，不能再拖了。
    “让赵均，李柯等人来见朕，记住不要让别人知道。”楚离殇回到皇宫第一件事便是暗中召见心腹。
    郭茂盛尚不得休息，闻言刚要称是，熟料屋顶处便传来一声冷冽的声音，是陛下的暗卫。
    郭茂盛有些庆幸，亏得没有出声，不然就尴尬了，这等隐蔽之事自然是要用隐蔽的法子通知，他真是糊涂了。
    夜色慢慢笼罩四合，月亮慢慢露出轮廓，野外的篝火将面庞映照得恍惚。
    季长风大刀阔斧的坐在篝火旁，拿起腰间的酒葫芦饮了一口，不是醉花阴，而是随处都可以买到的千金笑，千金笑酒性烈，喝到嘴里感觉喉咙都是辣的，直接辣到人的心里去。
    因为这股烈，帝都很少有人会喜欢，与其说是帝都很少人会喜欢，不如说是有钱人不喜欢。
    这种酒制作简单，没有醉花阴繁琐，也没有其他酒讲究，在大楚向来是穷人喝的，尤其是在北方边疆，冬季冷的厉害，这种酒甚至能救命。
    跟入口温润的醉花阴相比，季长风更喜欢千金笑的粗糙与浓烈。
    在北疆的时候喝的最是频繁，入了京城确几乎没有再入过口，比千金笑金贵的就实在太多，如今不过喝了一口，竟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
    “咳，咳咳咳。”
    她压抑的咳了几声，有些自嘲。
    系统有些不忍，【主人你何必再为难自己？喝不下就别喝了，现在又不是当初那般境地了。】
    这个酒它也是印象深刻，当时在北疆的时候，夏季还好，到了冬季那简直就是要人命，只那裹着刀子般的寒风都能让人冻死，疆北其实极少下雪，更多是的干冷，又干又冷。
    在军营里最受欢迎的就是千金笑，便宜不贵，还烈的很，一口下去，浑身都舒坦了，感觉新生了一般。季长风有一次打完仗回来之后就一直打听这酒，后来几乎每天都要喝上几口，它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只是系统不知道，季长风第一次喝千金笑不是买来的，而是捡的。
    那一次是她第一次上战场，恰赶上了冬日，她那时候有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不过是一股不甘在支撑着她罢了，不过上了战场才知道，什么不甘，什么怨恨在这里都那么的不值一提。
    她躺在一众尸体堆里，身子被寒风吹的僵冷，手指几乎不能蜷缩，嗓子嘶哑的说不出话来，寻找伤员的士兵从她身旁过了几遍都没有发现她。
    当时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心里无比的平静。
    不过等死的时候时间过的可真是慢，慢到她开始忍受不了这种等待，倒不如有人给她一刀来的舒心，但是她没有动，也没有试着发出声音，依旧保持着仰面朝天的姿势，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咕噜噜。”
    有什么东西滚了下来，刚好滚到她手边，挨着她的手背，到底是酒壶凉还是她的手更凉分不清。
    “唉。”旁边一声微弱的叹息声，季长风没有理会，鬼使神差的使出吃奶的劲，拿到了那个小小的酒壶，用嘴拔开塞子，灌了下去。
    那个时候也是咳得厉害，咳得满脸通红，浑身都有些打哆嗦，咳完了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再往旁边看去，一个伤残的士兵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