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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贵人住在僖嫔的咸福宫里,她是打心底里瞧不上僖嫔,僖嫔娘家又不显赫,还成日仗着一宫主位不让她这不让她那。宜贵人在家里呼风唤雨惯了,进宫还处处被压了一头,恼火得紧。
那日又被皇后在太后跟前儿告了一状,太后把她叫去慈宁宫狠狠训诫了一顿。
宜贵人心里憋着火,正巧无意中听人说起秋狩时歆贵人那档子事儿,于是便动了歪念,和当年孝懿皇后留下的内务府心腹牵上了头,从宫外偷偷搞了些乌羽玉进宫来,再买通了一个膳房打杂的小苏拉,让趁机给僖嫔的膳食里加进去。
听了僖嫔死了的信儿,宜贵人怕了,“万岁爷,奴才只想让僖嫔当着皇后主子的面儿出丑,真的没想害死她啊——”
皇帝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僖嫔虽然很是可怜,但令他更恨的,是居然有人敢对他的皇后下手,皇帝眼里带着噬人的狠厉,冷声道:“郭克察氏,你给皇后下毒,意图谋害皇嗣,实乃十恶不赦。”
宜贵人满目惊悚,吓得直抽抽,哭得人形儿都快没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奴才没做过!再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给皇后主子下药啊!万岁爷,万岁爷明鉴哪——”
这回事儿大了,毒死了受金册的内命妇僖嫔,搬出娘家势力来努力挣扎挣扎,兴许还能落下一个移居冷宫的结果,好赖是留了一条命在。可谋害皇后和皇嗣,真真儿就只剩死路一条了,妥妥儿的,一点余地也不可能有。
皇帝和祁果新诧异地对视一眼。这倒是奇了,宜贵人的反应不似作假,好像是当真第一回听见这事儿,比旁的人看上去还要惊惶几分。
皇帝再问了几句话,宜贵人已经快吓傻了,老底儿全揭了,就是抵死不认给皇后下过毒。
看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皇帝摆摆手,让人把宜贵人带下去了。
祁果新费解地挠挠后脑勺,没想透彻,和皇帝携手回到寝殿里,她终于憋不住了,“万岁爷,您说,孝懿皇后留下来的那帮子人,到底是什么样亡命之徒啊……必死的活计,也有人敢往刀尖儿上冲?”
有银子赚,也得有命花才行哪。
各式各样的人皇帝都见识得太多了。他站直了,任祁果新替他解端罩,一面说:“这样的人,大多宫外还有亲人,想给亲人留笔身后财。”
祁果新把端罩递给一旁候着的四执库小太监,再转回身来,脸上的狐疑依旧未消,“背着这么大的秘密,宫外的家人能安生吗?”毕竟死人的嘴才是最稳妥的,收了这种黑心钱,不怕家人也被一齐灭口吗?
皇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颔了首,由衷地夸赞她道:“你比那种傻子要聪慧多了。”不愧是他的皇后。
祁果新一噎,拿捏不好皇帝到底是不是真心在夸她。
想来想去,觉得皇帝在明夸暗讽的可能性更大。
于是在替皇帝解盘扣的时候,祁果新两手攥住死命往下一勒,眼见皇帝咳嗽起来,她故作惊慌地捂了嘴,“哎呀,奴才不当心了。万岁爷,您没事儿吧?”
皇帝捂着脖子连声咳嗽,咳完了,咬牙切齿地盯着祁果新,放话吓唬她,“你等着!再过几个月,朕再收拾你。”
祁果新已经毫不留恋地撂下了伺候皇帝更衣的活,转身吩咐茵陈备水沐浴了。
皇帝望着她款款走远的背影,哼哧,龙目里险些要喷出火来。
……
宜贵人下了罪,郭克察氏跟着一道遭了殃。远的不说,就说阿山公爷本是凑手边儿的领班章京一职,煮熟的鸭子也扑棱着翅膀飞了。
军机值房里,弹劾郭氏子弟的奏疏如雪花一般飞来。
不过前朝的种种,祁果新都不知道。单就后宫这一亩三分地,眼下郭克察氏根基不稳,太后在“出宫颐养”这件事儿上没什么选择的能耐了,慈宁宫上下都拾掇开了,预计年前就该启程往圆子里去了。
关于下毒的事儿,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和宜贵人接头的内务府臭虫被抓了出来,大刑一伺候,什么都坦白了,宜贵人给他的买药材钱被昧下了大半,是故给宜贵人递进宫的乌羽玉药量,至多使人发昏说胡话,连上回歆贵人的疯癫程度都够不着,更不能够致人死了。
没想到,刚没过几天,突破口竟然来得蹊跷又轻易。
说四九城里有个叫王五的地痞子,吃喝嫖赌样样通,不干活儿,就好跟人赌石头,输了一屁股债,被人追上门要债来了。
王五想赖账,顺手操起土墙边立着的粪叉,照讨债人脑袋死命一捶,一粪叉把人给砸死了。
杀人得偿命啊,被抓牢里了。
王五不肯就范,天天在牢里吵吵嚷嚷,说他认识宫里的娘娘。
光说这个,根本没人搭理他。这儿可是京城,随便塌块房檐都能砸着个三品官儿,要是塌的地界儿大些,砸着个把一品大员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认识个娘娘算什么大事儿啊?有本事脱了裤子说你自个儿是娘娘,恐怕才有人愿意看上那么一两眼。
本来这事儿到此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