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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在地上看到食物,吃口热乎的。
旧的一份摆了一会儿,凉得透透的。他去买了新的来换上,正正好撞见她出门。
似乎又多了几分故意的矫揉造作,活像要表衷心给她看似的。
像被撞破了表演,他是游乐园里那个在登台之前被撞破换装的头套玩偶,小朋友们失望极了,问妈妈:原来娃娃下面是人扮演的啊!
他也与夏日里闷在玩偶套装里的工作人员一般无二,皮肤上渗了细细的汗。灰色西装裤的后腿有一小渍被水淹成乌黑的,无论那是汗还是雨,此刻都好像无地自容。
他干巴巴从咽喉里抠出一句来:“去哪儿吗?我送你吧。”
林知返摇头谢绝了,笑容似春风和煦,“不用了,谢谢您的照顾。”
想必她是无意苦争春的,可她就是他的春。
林知返突然朝他伸出了手。
盛南时几乎是下意识僵住了,不受控制地闭了闭眼睛。
——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巴掌的灰飞烟灰。
林知返帮他拈下头发上沾的白色草屑,“杏花吹满头。”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是韦庄的《思帝乡·春日游》。
可那摘下来的白色芦苇,不是春日杏花,是八月萑苇。
“谢谢。”盛南时说。
她点头道别说:“那我先走了,再见。”
塑料袋的提手被攥成细细的一条,鱼线一样割在手里,还割在嘴上,到头来他也只回了一句:“……再见。”
《春日游》的下半阙,是,“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
沈从文致张兆和的信里写:“萑苇”是易折的,“磐石”是难动的,我的生命等于“萑苇”,爱你的心希望它能如“磐石”。
萑苇易折,磐石难动。
……
玉佛寺。
入云之阶,万丈红尘皆在脚下。
院内古柏参天,香火旺盛,人流如潮。
净手焚香,立于佛前,笑佛拈珠观世,普度众生。
顾瑶捻着点燃的檀香,一收以往的嬉皮笑脸,虔诚祈福。
林知返拉着她跪在蒲团上,木鱼声好像迷途点化,悠悠梵唱。
她拜了下去,一腔迷津都不攻自破。
把香供奉在香岸上,出了佛堂,顾瑶问林知返许了什么愿。
林知返往功德箱里投钱,笑说:“说出来会不会就不灵了?”
顾瑶撇嘴,“切,又不是生日愿望。”
林知返仍笑而不答,说:“我怕失灵。”
愿望无非是平安喜乐四字,说出来还要怕不灵验,不过是现在没有做到罢了。
谈平安喜乐,又如何容易?
求不得,爱别离。
爱别离,与自己所亲爱者别离,是一苦;求不得,所求之物却得不到,又是一苦。
山间的风吹把沙子吹到顾瑶的眼睛里,她揉着眼睛,左顾右盼,道:“你倒是信得很,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找个内心寄托就是了。”
“信,也不信。我没有宗教信仰。”林知返的目光流连在贩卖符咒处。
书上看过一句话:像我们这些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不就是信仰着喜欢的人而活着吗?
五色缤纷,玲琅满目,十二生肖的护身符还追着缨络。
女人大多就是购物狂,不管是在商场还是寺庙。
林知返来了兴致,拉着顾瑶过去,翻翻看看摊位里的精巧制品。
或许功能微乎其微,只能算景点纪念品,顾瑶说的对,无非是心灵寄托。
她的手指转了一转,落在“化冲”的锦囊上。
里头结账的小师傅介绍说:“这是化冲用的,都说灵验。”
林知返拿起来观察,恍然问:“那六冲呢?也能化?”
小师傅自然是懂“六冲”的,大六岁在民俗婚配中便是六冲不吉,来往此处的除却生死大事,便是情之一字。
小师傅笑:“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她垂眸,羽睫掩了剪水双瞳,叹了口气,“心不变,也只怕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妄。”
她认同佛经里所说,一切的恩情爱恋因缘际会,都是无常的,难以得到长久。
小师傅朝她双手合十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