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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去买酒,也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
等到黄昏时分,果然江心飘来一叶扁舟,轻得像一片苇叶,舟上的人大袖飘飘,颇有几分风姿。
这水妖,倒是逍遥依旧。
不错,这嗜酒的船家是个水妖,也不知是哪朝哪代诞生在江中的精灵,修炼了不知多少年,竟修成了水妖之身,本事不俗。她生性颇为洒脱,当年与孙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走得近了才发现,舟上的人不是那水妖,而是个长相清秀的道士。
孙姑娘沉吟了一下,缓步上了船。
船至江心,那道士忽然道:“如今还会来这里等船的,大抵是她的故人,姑娘你是?”
“我姓孙。”
道士手中的船桨直直掉了下去。
“孙姑娘,原来是你。”
“是我。”
“孙姑娘,你能救她吗?”
二
小道士是茅山上的道士,自幼长在茅山,十八岁那年,师傅说,山下妖魔横行,你下山斩妖除魔去吧!小道士便带着一把桃木剑下山了。
无巧不巧,他走到了古渡口。
好死不死,那水妖见他是个俊秀的小道士,居然一时兴起调戏了两句。
小道士嫉恶如仇,当场祭出了桃木剑。
水妖几百年来什么没见过,这点道行她还不放在眼里,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攻势,丢掉桃木剑,又趁机在他脸上揩了把油,笑得花枝乱颤。
小道士又气又怒,心道师傅说得果然不错,这世道果真是妖魔当道了,我堂堂茅山门人,岂能容你这妖物横行长江,戕害性命?
水妖看他真生气了,又看了看已经漂远了的桃木剑,有些不好意思,顺手递给他一个船桨:“真不好意思,把你的剑弄丢了,这船桨也是桃木的,你要不自己削把剑?”
小道士瞠目结舌。
恰在此时,江中有人落水,浮浮沉沉挣扎了数下,就被一个浪头给压没了顶,水妖便不再逗小道士,大袖一挥风骤起,推着小舟去往江心。
小道士又惊又怒,以为这水妖要去害人性命,正要过去就见水妖袖子一卷便把人捞了上来,粗鲁地横在小舟上,踢了两脚,那人哗啦啦吐出一肚子的水,咳嗽几下,缓了过来。
小道士愣住了,这水妖,竟会救人。
远远地,水妖似乎在和那人说些什么,那人惊惶不安地连连点头,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财递过去。
小道士勃然大怒,心道水妖果然是水妖,原来救人是为了谋财!
可她一个水妖要钱做什么呢?
很快小道士就知道了,水妖喜欢喝酒。
竹叶青女儿红,绍兴花雕龙岩沉缸,无不是她心头所爱,时至端阳,水妖拿着刚赚的钱去买了两坛子雄黄酒。
小道士脸涨得通红:“我不喝酒。”
水妖就逗他:“那你跟着我干嘛?”
小道士憋了半天:“斩妖除魔。”
“何为妖魔?”
“既非凡人,便是妖魔。”
水妖笑得酒都呛着了,最终却没再说话。
水妖喝多了就会换上大红色的嫁衣,在月光浮动的江面上跳舞。
小道士打不过她,喝不过她,鬼使神差地又不想离开,相处了几个月,水妖日日在江上渡人,小道士则在岸上渡些执念深重的魑魅魍魉。
水妖总说:“小道士,我也是江上的妖怪呀!你渡了那么多的妖怪,为何不捎上我一个呢?”
小道士气结:“哼。”
水妖没什么执念,只在喝醉了会絮叨个念想,说她那年都没能穿上大红嫁衣就死了,千儿八百年没体会过成亲的感受,就想穿上嫁衣成个亲。
这念想,小道士无从渡起啊!
四
水妖近日都不喝酒了,天天蹲在江边满面愁容望着对岸发呆,小道士有些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水妖讥讽:“瞎成这样,怎么混道士这行的?你看不见江南如今妖魔四起,那金陵城上头的晦气都挡住太阳光了么?”
小道士一愣,这才惊觉,就这么插科打诨,每日里渡渡冤魂收收精怪,日子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想起下山时师傅的嘱托,小道士一身冷汗之余又不免疑惑:
斩妖除魔,妖在哪儿?魔又在哪儿?眼前倒是有个水妖,可这水妖除了喝酒渡人也没干别的。
此刻水妖又说江南妖魔四起,可他分明用天眼看过了,并没有妖魔作祟。
“小道士,姐姐教你,能搅乱这天下的,从来不是我们这些异类,而是那些个凡人。”
“什么我们这些异类,你是,我不是!我、是凡人!”
小道士又涨红了脸,急急辩解。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来,姐姐请你喝酒好不?”
“不喝!”小道士余怒未消。
“那姐姐请你成个亲好不?”
“不——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