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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篷,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
“符风!”茵陈失声叫道,却又很快醒悟过来,“不是、你不是符风。”
眼前的人和当初一脸阳光的大男孩有着同样的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神情,他嘴角挂着笑,一双眼睛微微眯着,神情总带着三分嘲讽三分阴郁,让人不那么舒服。
他叹了口气:“符风的事,是我设下的局,但我别无选择,不过今天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个叫秋胡的男人,你不会已经忘掉他了吧?”
孙姑娘死死咬住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千多年前,她被一个叫秋胡的男人和他的家人所害,不仅赔上一颗心,还赔上了一条命,死后孤魂一缕,天地不收,不知道飘荡了多久,才被茵陈找到,给了她行者录,赋予了她全新的生命。
她怎么可能忘得掉?
男人又叹了口气:“别激动,你再好好想想,你就没对当年的事有过一点怀疑吗?”
孙姑娘愣住了。
要说怀疑,不可能没有的。
那年暮春三月,她每日清晨穿过密密匝匝的桑林,只为了看一眼青梅树下看书的公子,隔得远远的,看他手执书简全神贯注,逆着光,可以看见阳光在他身上勾出很好看的线条。
那样神仙一般的人,却在她嫁过去之后对她不理不睬甚至见都没有见上一面,便离家远行了,再见已是多年之后,容貌大变,气质神情更是判若两人,只是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多太快,她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便已经香消玉殒。
这其中要说没有任何怀疑,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些事情毕竟太过久远,孙姑娘又把自己的执念封在行者录中太久,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人生,所以从未仔细考虑过。
男人笑了起来:“真正的秋胡,在你嫁给他的那一天,就死了。”
二
那年的桑林长得特别地好,桑叶肥嫩,春蚕也吃得白白胖胖的。
秋胡是有名的才子,为人谦和有礼,像是从诗歌里走出来的谪仙,见过他的每一个人都交口称赞。
但其实秋胡不是这样的。
他讨厌和人交流,不擅于那些客套的言辞,他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不喜欢别人打扰到自己。
他喜欢晨起的时候在青梅树下看书,那个时候他不用堆着谦和做作的温煦笑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言辞是否合乎礼法,他可以嗅着草木清新的香气,徜徉在书卷之中,忘掉周围的一切。
但是总有人会来打扰他的宁静。
他不喜欢那些赶早来故意与他制造偶遇的女孩们,也并不愿意收下她们羞怯地递上来的丝帕。
除了一个人。
她总是远远地出现在桑林里,迈着轻盈的步伐采桑叶,她有时候会轻声地唱歌,她的歌声有草木一样清新的气息。
他想,如果非要娶一个妻子的话,那不如就这个姑娘好了。
不、不是,应该说,除了她,他谁也不愿意娶。
秋胡没有和父母说这些事。
秋胡生母早亡,父亲娶了另一个女人,生了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一家人几经辗转,才搬迁到这偏远的小村庄里。
后母强悍霸道,父亲懦弱,弟弟自幼被后母宠溺,生了一副倨傲散漫的性子。
秋胡早熟,他苦读诗书,期盼着有一天可以离开这个并不温暖的家,去远方追求一份属于自己的生活,但在那之前,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腔孤勇。
所以他从未考虑过娶妻生子的事情。
直到孙姑娘出现,那时候孙姑娘还不叫孙姑娘,她有一个像草木一样清爽的名字,叫做木鸢。
他开始期盼每天早上可以见到木鸢,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如何上前搭话才不显得唐突无礼。
时而他又会很沮丧,现在的他还无法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她可能要陪着他颠沛流离许多年,吃上许多的苦,这种未来不是爱情应该有的模样。
然后他又会苦笑着在心里嘲笑自己,想这么远,说不定木鸢连自己是谁都没记住呢?
不然,她为什么连像别的女孩一样送个手帕都不愿意?
三
秋胡的心意终究还是被父母知道了。
或许是他日日追随着木鸢的目光太过直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秋胡跪在堂前,一语不发,清俊的面容上罕见地挂上了怒气。
感觉仿佛是自己最珍爱的一方净土,被旁人肆意地践踏在脚下。
后母的声音带着某种尖利的嘲讽:“既然有这份心,不如就结个良缘吧!”
“不!”秋胡猛然抬起头,第一次公然反驳了后母的意见。
后母啧了一声:“这是怎么了?你也到该娶妻的年纪了,原本我思量着,这也是一桩好事,你成了家,便好好地过日子,整天抱着那些书简做些不切实际的梦,终归不是正途。还是说,你对那女子没那份心意?”
秋胡痛苦地闭上眼睛,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