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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似乎是个极为漫长又久远的一场梦。
梦中父皇健在,正与母后在庭前赏雪。他们不知在聊些什么,时不时开怀大笑。
皇兄折了一支红梅自穿花长廊走过,瞧见了皇嫂,他轻轻将这支红梅别在了皇嫂的云鬓边。
姜昭忍不住向他们跑去,一时有些急了,竟跌在了雪地里。他们闻声望来,皆眉眼含笑地朝她招手。
“阿昭,慢些走来。”
他们温柔地道。
适时晴光映雪,天地间流光溢彩,明媚得有些不真切。
可姜昭却瞧出了泪。
“父皇——皇兄——”
……
“姜昭——姜昭——”
恍恍惚惚之中,她听见有人在喊她,这道声音分外熟悉,她想了半天,脑子空空如也,顿时觉得有几分烦躁。
她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忽觉舌尖一苦,姜昭骤然清醒。思绪回归,她身前有一个风姿绰约的人影,定睛细看,二人目光交汇,姜昭眼中猛然就漫出了泪。
“和尚,我差点就想不起你了。”她抱住了止妄,犹如孩提般嚎啕大哭。
她是多么地害怕,有一天,连眼前的人都抓不住了。
止妄轻轻放下药碗,一下又一下地,像安抚孩子那样,温柔至极地安抚着他。
人世间的苦难,用言语总是太过于苍白,似乎更多的时候,只有无声的陪伴才是最好的安抚。
止妄陪伴了姜昭很多年,有姜昭知道的时候,也有姜昭不知道的时候,虽然礼佛的生涯非常的漫长,但似乎更多的时候,他眼中所见与心中所思,都只有姜昭一人。
他轻声在她耳畔念起了经文。
低沉温柔的声音宛若春日的风,宛若春江的水,拂过耳畔拂过人心,似乎可以洗去所有的痛苦与不堪。
姜昭醒后扶持了储君姜砚登基,却将王皇后囚禁在了冷宫内,终其一生都不准她踏出一步。
她自封为摄政公主,把控朝政。直接勒令林兆告老还乡,拜云蔺为尚书令。
朝野之中诸多非议,更有甚者指着她牝鸡司晨。对于这些人,她直接令千机军拖出去斩杀。
而后云蔺彻查江东地带的收成,却发现收成不佳是假,但朝官中饱私囊导致民生困苦却是真。此案一经彻查,竟挖出背后诸多盘根错节的利益链。
此案牵连甚广,其中不乏京中权臣贵胄,云蔺一时无从下手,只得请求姜昭定夺,然而次日得到的亲批奏折上,仅有一朱笔大字——杀。
一夕之间,朝堂血洗,百官自危。人人都言摄政公主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更有人怀疑皇帝暴毙正是摄政公主所为……
然而他们不知,这心狠手辣的摄政公主,日日夜夜都被噩梦扰得不得安眠。
一日深夜,她再度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她绝望又无助地看向昏暗的四周,却半天寻不到熟悉的身影。
她哭喊着止妄的名字,一直得不到应答。
神思焦灼之下,只觉头骨一顿一顿地痛,她捂着头蜷缩成一团,却缓解不了半分,她疼得发疯,焦躁又暴戾地撞向墙面。
守夜的侍女听见了动静,连忙点起了火烛。
火光大盛,有人自这片光里走来,所携一片春光暖阳。
“姜昭,我在这里。”他轻声说。
止妄制止住姜昭近乎自残的行为,他拂过她的秀发,看着她越发形销骨立的面容,心下惨淡。
这是恨不能用尽一切来守护的人。
熟悉的檀香入鼻,姜昭的心神安定了些许,她有些委屈地问:“你去哪里了?你不在我身侧我真的好害怕……”
她紧紧地抓着止妄的衣摆,“你别离开我,瞧不见你我会疯的。”
“好。”止妄在她耳畔轻轻应道,“我永远也不会离开……”
姜昭没察觉他今日换了自称,依旧紧紧地抓着他不放。
皇兄死后,她梦里总是瞧见她皇兄从血池里爬出来,鲜血淋漓地质问他,为什么不给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