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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地。
“我教你的东西,你还记得多少?”
夜行向牌位三叩首,低声道:“我都记得。”
“背!”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归之。与人同忧同乐,同好同恶,义也。义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恶死而乐生,好德而归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归之……
“君不肖,则国危而民乱,君贤圣,则国安而民治,祸福在君不在天时……夫存者非存,在于虑亡。乐者非乐,在于虑殃……故天下治,仁圣藏;天下乱,仁圣昌;至道其然也……”
夜行跪在地上,直背到一炷香燃尽,才停了下来。
“我教你的是‘为君之道’,不是让你悬壶济世、扶危救困!”
“可我无意天下,志不在此。恒帝尚可禅皇位,退居秋山。我为何不能流连山野,做个自在闲人?医术亦为祖业,我研医亦不算荒师废祖,何错之有?”
“恒帝生于盛世,择贤者继其位,世治民安,国未生乱。如今祸乱连疆,豪强割据。天时一到,必烽火四起,弱肉强食。然强者愈强,弱者萎矣。主君孤身江湖,身无牵绊,行医或可免于罹难。但昭寒八大家族众人旺、树大招风,于这飘摇乱世之中,主君打算如何安置我等呢?”
说话人从背后阴影中走出来,来到夜行旁边。此人五十二岁,身穿月白色布袍,头戴同色纶巾,一双凤目微微上翘,两道剑眉利落俊朗。此人正是夜行中午在太守府门前遇到的那位老者,王坚口中的“梅山先生”。
梅山先生走到夜行身侧,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夜行低头望着面前的地板,默然无语。
梅山先生又道:“薛、董、梅三家,司信讯、医术、韬略,行事一向隐秘低调,深藏内敛、与世无争,或许,还躲得过刀兵之灾。可剩下这岳、风、韩、路五家:岳家司机关雷火之术,以器见长,最易为豪强觊觎,引来灭顶之祸;风、路两家经商囤富,一旦靠山势倒,只能任人宰割;最麻烦的是乌桓双韩,虽然将多而勇猛,但乌桓毕竟乃苦寒民寥之地,兵少民弱,短时难成大器。我只怕,未等双韩羽翼丰盈,中原大局已定。届时,双韩为一方之主,则必逃不了清门剿户之劫。主君,君欲做潇洒闲人,却宁见亲族受难而袖手逍遥乎?”
夜行神色凝重,眼望虚空之处,仿佛入定了一般。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主君,要三思啊!!!”
梅山先生最后一句话,语气很重,声音很大,把夜行从冥思中拉了回来。
她转过头,抬眼看着梅山先生,面无表情道:“‘君不召,臣不觐’。叔叔既然公然违反宫规,带着祖宗灵牌来见我,想必心中早有主张,不必再藏头露尾,有话就直说吧!”
梅山先生闻言,立即跪地叩首,连拜了三拜,问道:“主君允双韩马出山海关,可有何打算?”
夜行摇摇头:“我没有什么打算。他们求我,我便允了,确实有欠考虑。”
梅山先生拱手道:“主君既然血书传旨,命我策略谋划,我以为,以如今之势,双韩力孤,需在中原寻一盟友,方能成事。如今中原,以北方蒙氏、江东文氏、荆州王氏三家实力最强,主君只须任择其一,与其结下姻亲,诞下阮氏血脉后,扶其一统霸业,后设法令其传位于阮氏后人,方为上上之策。否则,既然主君无意天下,单凭双韩,只怕霸业难成。”
夜行愁眉紧锁,良久,方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几十年以后的事情,如何能说得准?我昭寒宫若是将这么大的宝,全都押在人性这‘最虚无缥缈之事’上面,到时只怕会输得一败涂地。”
“所以,这事……只有主君能做成啊……”
“啊?”
夜行猛然间明白了梅山先生话外的意思,脸一沉,从地上站了起来。
夜行道:“昭寒秘术,不可滥用。但若真到八大家危急之时,我自不会袖手旁观。你且传我的令牌下去,招薛晓宣来荆州。我以后会把他带在身边,也免得你们总是抱怨我不管你们的事。而至于结盟,便选荆州吧,但此事不能将我和王珩的私事牵扯其中。男女私情,是这世上最难长久之物。多少年轻男女山盟海誓、海枯石烂,到头来还不一个个负心薄幸?男人爱的是年轻女子,一旦年老色衰,便弃如敝履。见之尚且生厌,又何来情爱一说?到时候,只怕又‘海誓山盟’寻那豆蔻娇娥去了。梅凌雪,你扪心自问,若非昭寒宫有那‘不准纳妾’的规矩,你敢说,你就完全没动过那些心思吗?”
“这个……”
夜行将梅山先生从地上拉起来,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