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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大将韩忠和张海的殊死抵抗。韩忠、张海死守城池,坚持三月,兵将折损九成,眼看就要陷落……
危难之时,正在北方开战的王珩,采用郭贤的计策,决了汾水,淹了晋阳。晋阳城破,蒙旭逃往漠北。王珩终于可以回兵南下,同韩凌馥和韩夜雪合兵一处,攻打江东。大战又持续了三年,最终,王珩一统中原。
王珩改年号“建元”,设坛祭祀天地,感念天恩,下旨免了民众两年徭赋。
经过连年战乱,中原民生凋敝、百业待兴。建元帝带头厉行节约、克勤克俭,裁减宫廷用度,遣散宫人数百名。皇帝带头,各级地方官员上行下效,也纷纷谨行俭用,缩节犹甚。有些官员甚至为了拍皇帝马屁,上朝的时候,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建元帝看不下去,自掏腰包给他们换了新官服,这才止住了这股愈演愈烈的“比陋”之风。但是,不管怎样,新朝新政,皇帝勤勉、吏治清明,民间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也逐渐恢复了生机,人民得以安居乐业起来。
王珩每日忙于政务,从早到晚,不得停歇。即便遇到年节,所有人都放了假,他也一定要找些事情来做,绝不能让自己空歇下来。
因为,他不愿想起她。
他也曾找很多人查访过她的下落,包括韩凌馥、韩夜雪、路晓鹤、梅凌雪、风凌远……他把能找到的昭寒宫的人,都找了个遍,轮番讯问……可是,没人知道她的消息。她就像是在这世上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最初抱着的一点希望,随着他一次次的失望与挣扎,逐渐变成了绝望,到最后只留下心里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早已被他抛在脑后,却又仿佛化作阴霾,时刻笼罩着他的、化入骨头里的影子。
理智告诉他,应该抛开这些无用的情绪,从里边走出来,所以,他开始选择逃避……他埋身政务,让自己像个陀螺一样,一刻不停;他选妃纳女,希望能用别的女人来填补心里的空虚;他甚至想过,要立一个新后,来彻底绝了自己的念想……可是,每当他想这样做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她是多么地厌恶琉璃;每当他面对别的女人的时候,也会让他心里的影子,愈加强烈地清晰起来,令他加倍痛苦……
这是一种只能深埋心底、无法向人诉说、但又摆脱不了的痛苦。只因,他是皇帝,是执掌天下、威严九鼎的皇帝。他不能将自己的软弱公示于人,即便心里再难过、情绪再低沉,他也要独自默默地把它消化、压抑下去。他必须是那个沉着果断、开明睿智、让众人信赖的好皇帝,不管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
他,是一个称职的好皇帝。
可是,他也是人。
是人就有脆弱的时候……
常期的过度操劳,再加上沉郁的情绪,终于在一个初秋冷雨的夜里,把他击倒了。
他病了。虽然只是伤风低热、头痛难耐,于常人大约算是个家常便饭,但因他自幼习武、内功超群,身体是极少生病的,所以,这一病竟击中了他的神经,让他于病痛之中梦到了她。
梦中,她穿着那条白色的绣花束腰长裙,周身笼在一团朦胧光芒之中,坐在床边,将手背伸在他脖颈处试了试温度,淡然道:“只是小病,有我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感觉是如此的清晰而又真切,可他在睡意朦胧中,却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梦,然后,她的样子就迅速退去,很快消失不见……
眼泪从眼角大颗大颗地漫溢出来,很快就将枕头打湿了一大片。他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望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他好想念她。一直被压抑的思念,在这一刻从心底呼啸而出,席卷全身。他披上衣裳,推开门扇,望着天上的半轮明月,想起那一天,她背着他深夜试弩的场景。
“我要出宫。”他说。
守门的小宦臣正打瞌睡呢,闻言吓得差点打一个滚。
他没等小宦臣反应过来,就已经一个起落越过了红墙。负责皇宫守卫的近卫首领,见他出了寝殿,赶忙追过来护驾,可惜脚力同他相差太远,毫无悬念地被他抛在身后。
他竟自出了宫门,飞纵于明月银晖之下,没多大功夫,就来到东街巷口。窄仄的夹道里犹有人声,甲辰刚刚接诊完一个半夜急诊的病人,就看到了披头散发、神色憔悴的他。
甲辰被他这落魄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急忙把他领进堂屋,给他把脉。他的眼睛红红的,脸上犹有泪痕。甲辰也没问,帮他看完诊,拿了药给他吃,然后,就把领他到里院一间上锁的房门前。
甲辰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说道:“你的病没大碍,好好休息两天自然会好。医馆里的空房都住满了病患,这是先生的寝室,从来没别人住过的,你今夜暂且在这里休息一宿,明早再走吧!”
甲辰跨进房门,他却愣怔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