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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如泉涌地,江繁绿冲过去跪在了周晏西身侧。然她对面,此时也还跪着一约莫三十又几的布衣男子,一只大手正搁在周晏西胸前来回掐着几个穴位。
瞧他全身尽湿,也似刚从河里上来,江繁绿顿时心生希望,忙抽噎着声问:“你是谁?可有救人之法?”
“我是个渔民,是我刚把周少爷捞上岸的。”抬眼看了看哭得不成模样的江繁绿,男子手上动作不停,仍又快又急,“但我不懂救人,只晓得这几个穴位能逼水。”
话音一落,周晏西胸膛还真一个起伏,惨白的嘴角微微张开,大肆往外溢水。江繁绿再探他鼻前气息,竟是已骤然恢复了。
只人还是未醒。
“嘶!”蓦地,身后一阵马鸣。
泪眼朦胧中,江繁绿回头在众人躲闪的乱景里,忽见裴衍驾着马车,似飞天而来。一袖拂过面,再定睛,裴衍又一个蹬腿从马车跃至她身前。
“绿绿,去济世堂。”他俯身,欲将周晏西扶起。
她忍泪,疯狂点头,也急速起身搀着周晏西一同上了马车。她懂裴衍的意思,论医术,济世堂的大夫在银城最称高超,当时裴衍从皇陵出来昏迷不醒,也是请了济世堂来救治。
“驾!”马车外,缰绳一甩,蹄声哒哒如震天地。
“晏西,你乖,要撑住。”而马车内,怀中周晏西知觉尽失,全身冰凉。
但江繁绿依然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那微弱的气息,闭眼同他颤语:“别离开我。”
也别摧毁我,和我的往后余生。
*
翌日天亮,陆屿一早喊人把那掐穴位的渔民请到府里调查情况。
正堂内那渔民是坐也不敢坐,只绷着膀子站得笔直:“回大人,我昨夜上庙街也是随便逛逛,不想中途听见有人大喊了句江繁绿落水。我虽不认得江繁绿,但当渔民的本是最通水性,所以我也没犹豫,立马跳河救人去了。”
“岸边都点着灯,在水里我看得清楚,有个男人游得比我还快,先我一程抱住了那落水女子。我正觉着松气,没成想再看去,那两人竟是都不动了。察觉异样,我自然又加紧游过去,跟着另一个下水救人的兄弟一块儿把他们捞上岸了。”
听他描述同昨夜审问旁人得到的结果一致,陆屿也大概理清了事件过程。随即挥衣袖示意,旁边一个小厮便双手托着个褐色木箱递给渔民。
那渔民开了箱盖一看,竟是一排排白花花的银两。够得他半辈子打渔收入。
“大人,这是?”
“收下吧,这是周家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报。”
淡淡一撇笑意,陆屿负手便欲走人。
但那渔民乐呵呵抱紧了木箱,又追上去问话:“大人,那落水的女子是谁?”要知道昨夜在岸边掐穴位救了人后,周围可是好一阵轰动。
轰动中他方知那落水女子根本不是江繁绿,那个跪在他对面,守着周晏西哭得稀里哗啦的才是江繁绿。
移时陆屿侧目,见渔民满脸困惑,倒也径直告诉他:“那是前任张知州之女,张婉。”
一个被流放边境,在遗忘之际却又誓死折返的人。
……而后陆屿离开,渔民抱着箱子还在原地若有所思。
曾听闻那张知州之女,生得双极美的杏眼,只可惜他们将她捞上岸的时候,他却没法子探究她那眼睛倒底美是不美。
因为上岸后他发现,她白皙的脖子不知何时已被扭断。
纵是眼睛再美,也永远睁不开了。
与此同时,周晏西心口上的伤终于被处理妥当,人也从济世堂转回到了周府休养。
但虽如此,整个周府却无半点欢乐可言。周老爷和周夫人轮流以泪洗面,一众丫鬟小厮也断续哭哭啼啼。
只江繁绿反倒像是把所有眼泪都流干了,安安静静。
姣好的容颜一夜枯萎,□□如行尸般麻木,连带灵魂也黯淡枯竭。只有时刻守在周晏西床头,才让她有一息喘息之机。
这会儿天光正盛,一高大身影掠过窗前。
是裴衍进来厢房同江繁绿交代事宜:“绿绿,前几日我从边境得了消息,那张婉是秦昭命人偷放出来的。秦昭知道张婉报仇心切,便计划借张婉之手杀人。只可惜我日夜兼程,还是来晚一步。”
然床前,江繁绿目光涣散,却是无半点反应。
无奈,裴衍只好又简单嘱咐道:“好在我于边境早布了眼线,稍后我便要前往约定之地去取证物。快马来回大概两三日路程,绿绿,此间你务必待在府中,确保自己平安。等我回来,便能让秦昭罪昭天下。”
说完,看那床头瘦弱身形仍然静坐如石,他长叹一声,终是步伐沉重地走出了厢房。
待行至游廊拐角,恰见平乐也埋头坐在连椅上掩面哀叹,他凝了凝眸,还是沉声问一句:“那济世堂的大夫可说过你家姑爷何时能醒?”
旋即,平乐猛然抬头,哀叹转为抽泣。
“大夫说醒不醒,只、只能看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