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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上的红光一点点燃烧着,“我不适合学院派。”
旧调性体系无可留恋,调性资源用尽,节奏也被开发殆尽,想创作必须另辟蹊径,而新大一统体系还遥遥无期,初生牛犊时谁都想成为那个开辟新时代的人,谁都觉得自己可以成为千帆竞发的大航路上的海贼王。
可在音乐学院三年时间里,他看到了无数发疯努力的人最终发现自己真的不是那一小撮天才,而不得不选择要么放弃自己,要么放弃音乐。
拿艰深作有趣的人永远是少数。
眼前这个看起来冷冷清清,对音乐却热忱无限的阿妹,显然就是那一小撮陶醉在严肃音乐里的麟角异类。
他颀长好看的手指夹着烟,又抽了一口,“我欣赏不来现代音乐。” 他接受不了不和谐无调性的音乐创作方式。他无法妥协,音乐怎么可以不忠于内心。
“你们刚刚演奏的那首《人间逍遥》旋律很抓耳,里面就有加入很明显的现代主义音乐旋律写法啊。”
即使他表现地再反感讨厌,学到的那些还是融入了他的音乐理念里,并通过他潜移默化地在改变现代听众的审美,好比满哥的巴乌演奏就已经深受他创作风格的影响。
“我们好听就完事了。”
而她耳朵里的音乐从一开始就没有好听的概念,统统被肢解成了可分析的曲式结构。好比医生总是透过美好的皮囊看见森然白骨。
好听是文化听感概念,习惯了就“好听”了。所谓创新就是学习旧体系后彻底打碎,建立一套新的“好听”听感。所以他现在的“好听”,反而是一道枷锁,钳制住了大多数音乐人进步的脚步。
“破而后立是你们这种天才该研究的事,我们这种凡夫俗子不过是捡你们玩剩下的。” 阿宇压低了帽檐,浑身散发着厌世的消极感。
“我只演奏不作曲。”
“你不是表现出好奇了么。” 好奇便是踏出了第一步。
阿宇的每句话都言简意赅,一针见血。他将没抽完的烟掐灭,淡漠地离开了。
“阿宇的性子就这样,你别太在意。”
“没有,和他聊几句很有感触,听他们的音乐也很受启发。”
“那有空常来啊,我还想听听你的钢琴呢。” 满哥看见有个穿着性感的姑娘正朝着他打招呼,“还有别的美人需要我的疼爱,你们随意,我暂时离开下。”
依然的目光还在那支乐队的键盘手阿宇身上,他仍站在舞台角落的键盘后表情未明,却让整支缺乏乐理差点留于末流的乐队瞬间鲜活了起来,默默无闻的他原来才是整支乐队的灵魂。
秦既明喝着依然的玫瑰花茶,放下的时候制造出了很大的声音。
“怎么了?”
“夫人终于还记得这里有个活人,” 他必须牵着依然快点离开这个该死的是非之地,“我们明早就出发去下一座城市。”
“我们再听一晚好吗?” 西盟的音乐是西南民乐和现代先锋音乐融合很成功的案例,“我答应后天一定离开。”
“夫人是在跟我撒娇吗?” 他最受不了她这样湿漉漉的眼神,“那好吧,就再多留一天。”
“你以前很喜欢带我来这种地方。”
秦既明拖着她飞快往外走,“彼一时,此一时也。”
*** ***
满哥第二天再次在后台看见这对小情侣时,“哟~来了啊!这次可给逮到了,来来来,今天必须得秀一段。” 西盟乐队的人也都在,尤其是靠在角落抽烟的阿宇,低着头却也侧过了耳,眼睑微掀。
依然抚摸着一个多月都没碰的钢琴了,练习着简单的琶音,她笑着对秦既明说,“这段时间到没特别想它,我是不是堕落了。”
秦既明安慰着,“不会生疏的。” 有些东西刻在了骨血里,哪怕是失忆,摸到的瞬间也全都会记起来。
依然简单地练完了琶音、音阶跑动和八度大跳后,直接弹奏起了他们昨天演奏的祝酒兴时唱的《千杯不醉》,左右摇摆的律动节奏中,时不时的离调又迅速拉回,有一种出人意料的不和谐感,却格外有意趣。主唱和贝斯手跟着一起摇摆晃动歌唱,第二段重复时,依然还在演奏中又加了花,模仿出乐团演奏的感觉。
“你昨天听一遍就记住了啊。” 鼓手阿凉惊诧,依然妹子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