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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痛,他捂着心口,那里跳动得近乎绝望……
当他终于找到阮清时,阮清已经病发。她呼吸艰难,脸色苍白如雪,巨大的恐惧袭在女孩儿的心口。
阮清只觉得心脏一阵窒息地绞痛,她伸手狠狠地掐住了宋锡臣的手——
“答应我,若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女孩儿的声量竭力拔高了,但仍旧抖得厉害。
宋锡臣身体一僵,难以言喻的伤悲压弯了他的脊梁。
阮清咬牙,脸色在灯光下已经白的有点吓人了。
“我很爱你……”她慢慢勾起失了血色的唇,“至死不渝……”
宋锡臣瞳孔睁大,泪流满面,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怕是只因未到伤心处!
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时间里,他默默祈求上苍,祈求上苍怜悯他们一回,只要她能平安,他愿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折寿十年,哪怕从此吃斋念佛。
夜色寂寥,医生走出手术室,悲切地摇头时,他闭上了眼睛,泪水蜿蜒而下。
他这一生,未老先衰,再不得幸福。
阮清气若游丝,躺在病床上。他沉默地走了进去,关上了病房门。
他实在是太平静了。
相比于那时几乎砸了大半个急诊室的发狂,此时的他安静到让人几乎感觉来到了世界末日的前一秒。
就是那种仿佛下一瞬就要天崩地裂,然而那一瞬却被无限拖长,只能让人崩溃地徘徊在恐慌边沿、不知道哪一秒天就要塌下来的可怕感觉。
阮清微微扬唇,手术已耗尽她大半的气力,连浅浅一笑对她来说都艰难无比。
宋锡臣跪在她床前,捧着她的手,轻吻。
阮清温柔地看他,这一眼,像是要牢牢将他映在灵魂里,生死不忘。
她自出生起就患有心疾,数次挣扎于生死之间,小小半生,住得最多的地方就是疗养院。因为生病,家人对她呵护备至,仿佛她一触就碎。可她实在太向往外面的世界与人了,她厌倦了一成不变、任其生命在腐朽的生活!与其庸庸碌碌一生,她宁愿绚烂开放,哪怕下一秒就会死!生当如夏花之绚烂,死亦作秋叶之静美,这才是她想要的一切。遇见宋锡臣、爱上宋锡臣,得他全心全意的爱,是她这一生最幸运的事。纵是魂归故里,她生死无悔。
宋锡臣将她抱在怀里,耐心地听她说话。
“锡臣,听说江南烟雨蒙蒙,最是温柔之乡,你可否替我去看看?”
“好,我答应你。”
“锡臣,都说‘红尘紫陌,斜阳暮草,长安道,是离人’,长安应该是极美的,你可否替我去走走?”
“好。”他闭上了眼。
……
“锡臣,我愿你平安喜乐,子女双全,儿孙满堂。”阮清声音极轻,唇角微勾,含笑细语。
“就这么希望我幸福?”他轻笑,眼角泪光闪闪。
“嗯。”阮清笑了,“我愿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好,我答应你。”他双手轻颤,低头瞧她,她双目紧闭,再无回应。
……
当霞光穿透窗帘,洒在她恬静的睡颜上时,他打开了病房门。
宋老爷震惊于他微白的鬓发。
竟是岁月无情催人老,一朝鬓双白。
宋锡臣沉默地跪在阮父面前,头压得极低,“对不起,阮叔,是我没能保护好清儿。”
阮父闭了闭眼,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不怪你,都是造化弄人啊。”他的长女清儿怕是早就料到会有此劫难,修书一封,请求他勿要怪宋锡臣,他又怎么能违背女儿的苦苦诉求呢?罢了罢了,都是命……
短短两日,他痛失挚爱,从此,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一日之后,宋锡臣以雷霆手段清洗了宋家,宋家重新洗牌。阮氏电子移居海外,再无归来。唐家若琳音信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
十年恍若南柯一梦,他多么希望梦醒时分,他还在大学时期,与清儿一见成欢,地老天荒,自此,两不相离。这十年,他访遍江南长安、万水千山,这十年,他手戴佛珠,佛下祈愿,祈祷清儿来世身体康健,平安喜乐……
十年一过,他与温家长女联姻,一则温家长女与阮清有几分相似,二则,温家长女痛失所爱,怕是会一生怀念,不会爱上他,那样就很好。他给不了温家长女爱情,也不求温家长女倾心,他与她只需要维护宋温两家的联姻即可。当然,除了爱情,其他的他都可以给,爱护,尊重等等。
……
很多年后,他躺在躺椅上,瞧着不远处嬉笑玩闹的傅筠和宋懿,会心一笑。
清儿,你所希望的儿女双全、子孙满堂,我都有了,这样,你高兴吗?
清儿,我有听你的话,好好活下去,这样,你心安吗?
清儿……
番外四、林深时见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