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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程域只是把手插入他的头发里,揪着他的脑袋让他挪开,带着他去洗澡。
路汀坐在浴缸里,程域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花洒的水流开到最大,在路汀的脑袋上淋下去,路汀睁不开眼,只能闭着眼仰着头,张着嘴喘气,任由水流顺着自己的脸往下流,温度合适的热水就像温暖的怀抱,包裹住他。
程域一言不发,路汀勉强睁开眼,眼睫毛湿漉漉的,他看见程域的表情依旧平静,好像自己的暗示根本对他没有用,他不由得想,究竟程域有没有从他的那些顺从和依赖中得到快乐,一旦开始想之后,思路根本刹不住。
在他用标准的跪姿跪着的时候,程域有看他吗。当他翘着屁股摒弃羞耻朝他爬过去的时候,程域有感到愉悦吗。当他哭叫着发泄出来的时候,程域有因为他被欲望浸泡的丑态而产生情欲吗。
如果他不再来了,程域会感到失落吗,会主动来找他吗。
仿佛这一个念头就是打开那扇紧闭的门的钥匙。
当路汀穿戴好衣服,头发也吹干了之后,他拉开门要离开了,程域也洗了澡,白色的浴巾盖在头上,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
路汀:“.......我明天不来了。”
程域:“......”
路汀:“后天也不来了,之后都不来了。”
程域只是沉默,路汀期待着沉默过后会有什么东西爆发出来,然而并没有,沉默过后还是沉默,过了许久,程域才张口说话。
“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第09章
路汀从那间出租屋里走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夏天好像永远不会结束,用它所有的热情炙烤大地,蝉鸣声喧嚣不止。路汀觉得自己好像在两个人的战役里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他站立着走出房间,下楼,回到自己的宿舍里,打开电脑写老师布置的作业,看顾小林给自己发的再改版剧本。
第一天过去了,路汀总是忍不住去想,说不定程域会在他下课的走廊里堵他,抓着他去饭堂一起吃一顿不允许挑食的饭,或者直接揪着他的头发命令他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下跪,惩罚他。
第二天过去了,说不定程域就在家里等他,沉默是他的愤怒,因为自己挑战了他的权威,自己可以驯顺地认错。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路汀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他开始意识到,程域不在。
他频繁地梦见程域,梦见程域惩罚他的出走,甚至将他绑起来,就绑在程域自己的床脚,他戴上项圈跟在程域身边寸步不离,就在那间大门紧闭,他从未进去过的房间里,程域的所有欲望向他敞开。
醒来之后,他总是欲望勃发,但他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欲望平息。
依旧遵守程域的命令让他安心。
他不禁为梦中的自己感到羞耻,他居然为自尊的剥夺而兴奋,他愿意牺牲自由,自己戴上项圈,将牵引绳交到程域的手上。
他不正常。
一直过去好几天,程域都没在,路汀感觉自己脑子里的弦已经绷到最紧了。
顾小林联系他再一次开拍。
又是那条梦魇一般的走廊,那道只开了一条缝隙的门,那昏暗的灯光,那满地的狼藉,他要再一次穿过这条走廊, 推开那扇门。
见他面色煞白,眼下青紫,顾小林略带担忧:“你还行吧。”
路汀点点头。
他几乎不需要上妆了,完全贴合剧本里失魂落魄的形象,他也不需要喝酒,顾小林喊了开始之后,他就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了。昏暗的走廊无限延伸,他踽踽独行,现在他懂了什么是灵魂深处的渴望,什么是上下求索,什么是求而不得。
他的身体似乎成了一个空虚的大洞,被这条破烂的走廊吞噬,他要走到彼岸,推开那扇门,将他至今为止平庸无聊的人生打破,获得了情欲,实现渴望,从无所谓地站着到满足地跪下。
路汀将手伸出去,那扇门就在前面,阳光已经从门缝里争先恐后地挤进来,他只需要轻轻一推。
他闭上眼,短短的几步像冒险者翻过山丘跋涉沼泽穿过荒芜。
他的手贴上了那道平平无奇的门,仿佛能透过薄薄的门板感受到另一面阳光的炽热。那么轻易地,他就只是轻轻一推,那扇门就开了,“吱嘎”一声恍如叹息。阳光坍塌一般倾泻而入,他就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伸出去的手还没收回来,昏暗的走廊被照亮。
路汀恍惚地睁开眼,顾小林在他身后兴奋地喊停的声音他没听见,他见到门外的不远处,是程域,就站在那儿看着他,眼神深邃,就只是这平平无奇的一眼,路汀喉咙发紧。
他发现,小狗流浪了很多天,但绳子还攥在主人的手里。
“嗨。”程域说。
路汀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回应,但他马上发现了,程域不是和他打招呼,是和他身后正在走出来的顾小林打招呼。
顾小林大喜过望,不由自主地去不停拍路汀的肩膀:“刚才那段特别好,特别好,我靠,比之前都要好,咱们今天一鼓作气地拍完,我都等不及要把片子剪出来了......”
顾小林兀自兴奋,并没有留意到他们两人的古怪之处,他热情地朝路汀介绍程域。
“这个是程域,音乐表演的,他今天跟你搭戏,哎呀真是太好了,片子不愁没人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