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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老师有些不悦,“你有在听吗。”
林蔚茫然地点点头:“啊,有......”
老师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重复道:“从明天开始,成屿调到你旁边,这么好的同学,帮助你学习,你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什么?
不是吧。
林蔚处于一种被百万彩票砸到头的晕眩感中,因为太过不真实而有些不敢相信。
老师:“怎么?你不同意吗?”
林蔚摇头,忙不迭地说道:“不是不是,同意......”
他听到成屿在旁边笑了一声,短促的,不是嘲弄也不是讽刺,只是单纯地笑了一下,逻辑简单。
林蔚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只敢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尖。
成屿侧过身来,朝他伸出一只手,说道:“多多指教。”
林蔚的手在校服裤子上小幅度地上下擦了擦,成屿的手就伸在他面前,和他平时的观察和想象无异,很大,可以单手抓住篮球,骨节分明,听说他会弹吉他,指节上有茧,指甲修剪很整洁。
老师轻咳两声。
就在成屿打算收回手的那一刻,林蔚匆匆忙地醒过神来,握上去。
成屿伸的是右手,他伸的却是左手,对不上,成屿又笑了,反手抓住他的手,轻轻地上下甩了甩。
他的左手被握住了,是他昨晚弄脏的左手。
第三章
林蔚原本的同桌是个女生,林蔚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成屿绅士地帮女生把东西搬到林蔚的后桌,自己原来的位置。
班里的其他同学全部都懵了,搞不清楚为什么去了一趟老师办公室,成屿就换到了怪胎的隔壁桌,最气人的是,怪胎林蔚甚至一点都没表现出与欣喜若狂、大喜过望、诚惶诚恐相关的情绪,仍旧木着脸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有林蔚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想。
他的双手藏在课桌的抽屉里,反复地抠着指甲边沿上的豁口,听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灵敏,他听到换到后桌的女生羞怯又感激地对成屿道谢,听到成屿在他旁边坐下,弓着腰收拾抽屉,成屿肩膀宽个子高,偶尔动作的时候,掀起细微的风,吹拂过林蔚的手臂。
他听到了旁边同学的议论,议论的内容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林蔚的心中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快感。
是我的。
坐到了我旁边就是我的了,你们都够不着。
自作主张的占有,除了他谁也不知道。
“啪——”
成屿的直尺落到了两人中间的地上,林蔚吓了一跳,连忙连人带椅子往外挪了挪,椅子腿在地上拖出了刺耳的声音,直到成屿弯腰把尺子捡起来,林蔚才一点点挪回去,全程面无表情,头都不敢抬。
老师的本意可能是让成屿先富带动后富,激发林蔚的学习热情,但林蔚走神得更严重了。
成屿稍微有点什么动静,他就要留意,低着头用余光去瞄。成屿穿着一双看不出牌子的运动鞋,坐下的时候裤腿微微扯起,露出脚踝,麦色皮肤,平滑而干燥,光是看,林蔚都能感觉到皮肤相贴时候的温度。
“林蔚——”
还是数学课,还是被点名。
林蔚手忙脚乱地撑着课桌站起来,黑板上的题目比上一节课更令他摸不着头脑,他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该答什么。又开始紧张了,手心汗津津的。
“这、这一题......答案......”
他大脑一片空白,突然,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抓住了他垂在大腿边揪着裤缝的手。
林蔚倒抽一口气,是成屿,他不看都知道。
成屿收回手,换成食指,从他的手和裤子的缝隙里钻进去,勾着手指,在林蔚的手心里画了个圈,又轻又痒,像四月的风又像蛇类试探的蛇信,点到即止就收了回去。
林蔚握紧手,仿佛要将那触感留在手心里,他喉头干涩,连讲话都艰难。
“是、是零......答案是零,X等于零。”
老师将准备说出口的训斥吞回去,点了点头:“坐下吧,总算有些长进,跟成屿多学学。”
林蔚坐下来的时候瞥了成屿一眼,成屿微侧着身子,撑着脑袋,大发慈悲救了林蔚的那只手正在转一只圆珠笔,十分坦然。见林蔚在看他,成屿朝他眨眨眼,浅浅地笑了笑。林蔚满脸通红,嘴唇嗫嚅说不出话。
放学时间一到,林蔚把抽屉里的东西胡乱地塞进书包里,背起书包就跑,一口气下了三层楼才喘着气放慢脚步去了图书馆。
他随便拿了本诗集掩人耳目,一直走到图书馆最深处的角落,盘腿靠着墙坐下来,大片的玻璃窗外面能看到新绿和嫩粉,四周无人,重重叠叠的书架像错落的山,让林蔚充满安全感,可以放心发呆。
他发呆的时候什么都想,越想越觉得手心痒得厉害,挠了又挠,越挠越痒,让人恼火。
成屿是诱人的奶油蛋糕,又是可怕的洪水猛兽。
林蔚无意识地翻着手下的书,一页又一页,纸页摩挲发出的声音,让他仿佛有种睡在厚软床垫上的错觉,舒适得昏昏欲睡。
“嗨。”
林蔚猛地从地上蹦起来,瞪大眼睛看单肩背着书包,撑着书架站在他面前的成屿,心里很恼火,成屿像水,凡是有一点缝隙的地方就要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