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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见到皇后了吗?”
祁寒摇头,“只是见着长宁宫的宫女了。”
夏春放下心宽慰祁寒,“或许是找皇上有急事吧,你别想太多了。”
祁寒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嗯,我知道。”
说完他就去长亭里赏花了,滇红玫瑰的花期快到了,祁寒想趁花谢前再多看几眼,每天多看几眼。
黔安王拿给祁寒的钩吻还剩十颗,不知道十天之后会怎么样,祁寒没心思去想,他从翰林院偷出去的情报周世平已经有所察觉了。
每件事的方方面面都开始有了预兆。
祁寒这两日想起集市被自己救下的那个孩子,于是跟周世平提议,“先生,能带云飞来长生殿给我瞧瞧吗?”
云飞是那孩子到了周世平府上给他取的名。
周世平没推脱,当下就答应,“明日就带他来,正好我见见皇上有点事要商议。”
祁寒没问什么事,他说,“好,麻烦先生了。”
第二日,要不是有周世平在身旁,祁寒几乎不敢认,虽曾在集市有过一面之缘,但祁寒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因为那小孩饿得瘦瘦小小的,跟同龄人差了很多。
可眼下周世平身后白白胖胖的人是谁?
他这先生未免把人养得太好了些。
周世平把人交给他,嘱咐道:“云飞要好好听子声哥哥的话。”
小胖墩儿点头时双下巴都压出来,向周世平保证,“先生,我知道的。”
他叫周世平先生,是因为周世平觉得孩子虽小,对以前的家多少还是有记忆的,就没让他跟自己以父子相称。
“子声哥哥,终于见到你了!”先前还稳重的人现在一把抱住祁寒的腰,有些撒娇的意味。
祁寒有些受宠若惊,他并没有怎么帮到他,都是赵立帮他安排的,结果却是自己承了这恩情。
待小孩松手之后,他才说,“你在先生府上住得习惯吗?”
“很好。”云飞笑得脸上都泛起红晕,羞涩地道,“我从前连幻想都不敢想自己会住到那样大的府中,能上学堂,不愁温饱。子声哥哥,谢谢你。”
祁寒没忍住眼眶一酸,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纠正云飞,“帮你的不是我,是皇上。”
“我知道,先生讲过皇上是位清廉正直的好皇上。”
“那云飞长大后想做什么?”
“为朝廷效力来报答皇上、还有先生和子声哥哥。”祁寒还未问他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又说道:“先生说,除了皇上,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十七就中了举,云飞想跟子声哥哥一样。”
从前周世平在外也毫不吝啬的向外人夸奖过他,可没有哪次如这次这般叫祁寒觉得羞愧难当。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当着云飞的面打开,里面放着几颗黄灿灿的杏干,他捡了一粒最大的给云飞,“这是皇上赏赐的,我同你分享,你要记得皇上的好,可以做到吗?”
这实在算不上要求,因为他原本就是这样想的,云飞点点头说:“可以做到。”
祁寒看着他吃下,又被云飞缠着说了些他以前学习的趣事,其实学习这个过程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很枯燥,祁寒也不例外。
他十六岁那年,赵立西下了半年,那半年祁寒一直在埋头苦读,要说趣事,一定是赵立从战场送回来的书信。
每月一封,几乎成了祁寒的期盼。
赵立说得不多,大多都是回报平安,让祁寒莫要挂念。
祁寒回信就很纠结,他什么都想与赵立说,又担心战事紧急他没空看,便捡着重点写,写到最后又是满满当当的一篇,他觉得不妥又拿了纸重写,字字斟酌,落笔还要思虑三分,可谓是极小心又珍重的。
他怕自己的纠结耽误了送信的人,每回都是提前写好了,等赵立派回来的士兵把信交给他,他便把自己的信同时交出去。
“皇上对子声哥哥可真好。”云飞感叹道。
“是啊,非常好。”
炮火连天的战场上,还愿抽空写信给他。
祁寒摸了摸云飞的羊角,觉得可爱又多摸了几下,他说:“这么好的皇上,云飞一定要好好效忠的是不是?”
“是!”云飞肯定道,不过……“子声哥哥,你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可是你流鼻血了……”
云飞话音刚落,一股血腥味的热流从鼻子喷涌而出,祁寒马上仰起头,守在他们身后的夏春赶紧拿着手帕过去给他止血。
血流得多,顺着脸流到衣襟,把素色的衣服染红了一片,看着非常可怖。
没见过这场景的云飞担忧道:“子声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哥哥没事,就是最近参鸡汤喝多了,有些上火,待会儿就没事了。”祁寒说着话,有血流到嘴里,祁寒忍着恶心安慰云飞,“你不要跟先生说好吗?不然先生又要来念叨子声哥哥。”
“好,我不说。”
祁寒抬手自己按住手帕,吩咐夏春:“你带他去玩一会,我换身衣服就来。”
“可是公子你……”
“没有可是。”祁寒打断她,“我以前不也这样吗?过会儿就好了,你别大惊小怪说到皇上那儿去,我不想喝药,好不好?”
他软硬兼施,夏春说不出拒绝的话。看他近日来确实吃得挺补的,只得点头答应了。
主要还是因为这不是祁寒第一次流鼻血,三年前也是这样,头一回她跟赵立都吓到了,请了御医来,把脉之后只说他是火气攻心,清清火就好了,他们才放下心。
加上他的胃不好,祁寒在昭阳殿断断续续喝了好些药,夏春深知其中的苦,所以才答应他的。
第三十章
祁寒借着换衣服顺便沐浴了一下,刚才夏春一走,鼻血又汹涌地开始流,衣襟渗透到皮肤里,越擦越多,还血糊糊的难受。
等他收拾完了出去,周世平已经带着云飞走了,只剩赵立在外面。
他若有所思地站在长廊下,夏日的阳光炙热,衬得他的发尾都耀着黄色的光。
“云峥。”
祁寒近日来都是这样唤他,他突然的改口开始让赵立很不适应,几日过去又习惯了。
刚才周世平来就是讲祁寒跟黔安王勾结一事,赵立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祁寒这次动作这么大,连周世平都察觉了。
他只能回答周世平,“舅舅放心,我自有安排。”
哪有什么安排,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除此之外,他不知该拿祁寒如何了。
赵立注意到他跟今早出门前穿的衣服不一样,问了句“怎么换了身衣服?”
“天热。”祁寒自然地回道,“出了汗不舒服。”
“先生跟云飞走了吗?”
“嗯。”
赵立牵过他的手,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