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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大姑娘年纪也到了,她这等品貌,岂能随便许个什么人家呢?我是成日里替她发愁,要寻摸一个家世人品样样俱全的年轻郎君,才不算辜负了她。”
“这不,今日下午媒婆上了门,来给王家的公子来说亲,人家说了,是诚心来求亲,正儿八经的明媒正娶。老爷也知道,王家那等家底,又只有王公子这一个独子,这竟是咱们高攀了呢。大姑娘过门就是少奶奶,当家做主的,日后多少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李氏是知道方远宁好色贪财的脾气的,故意加重语气道:“王家还说了,若应了这门亲事,连大姑娘的嫁妆,都色色准备好了,不用咱们操一点心的。聘礼更是从重从厚,连服侍岳家的侍女都会一齐送过来。这样的好亲事,这样疼人的婆家,若错过了,可再往哪里找呢?”
李氏偷偷觑着方远宁的神色,总觉有些不对。若是以往方远宁听了这话,必定一口就应了亲事,今日怎么反而面色不大好?
难道这等关头,他倒是关心起女儿的终身大事了?
李氏微微沉吟:“因老爷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敢做主,只跟媒婆说,得晚间问了老爷再定。”
方远宁摆了摆手,已一锤定音:“这门亲事不能应,下次媒婆若再上门,你便按这个话回绝罢。”
李氏皱着眉,手里绞着帕子,终究还是没忍住,不甘问道:“老爷,王家这门亲事,可是极好的,他们财大势大,若是老爷日后想捐个官儿,也或有一二助力呢?”
方远宁仍摇头道:“嫮宜的亲事,我已有决断。”正要与她分说一二,忽然见嫮宜从门外端了茶上来,遂叫住她:“你既在这里,也听一听。”
嫮宜刚刚在外头听得八九不离十,虽说似乎是逃了王家那个火坑,只是若让她相信,她这个薄情的爹一朝良心发现,给她寻了一门好亲事,嫮宜是决不能信的。
因此她也无甚期待,低眉顺目在旁边站了,已做好跳第二个火坑的准备。
谁知哪怕她已有预估,在听到方远宁说的那一席话时,也不由双腿一软,瘫在地上,面上全是不能置信!
她的好父亲,竟要将她送人做侍妾!
不、或许连侍妾都算不上,不过就是送到贵人身边暖床的女人,一朝去了,来日是生是死,都只能凭天命了!
嫮宜抓着方远宁的袍角,喉咙像是被塞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扑簌簌地滚下来,拼命摇着头。
李氏用帕子掩住上扬的嘴角,从容劝道:“大姑娘怎么不能体贴你父亲的心!听说那位帝都来的大人,是位王公贵戚,也是权势滔天的,你若去了,自己也终身有靠,你父亲日后也有了前程,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儿?”
方远宁亦皱眉道:“韩大人是新元大长公主之子,有爵位有官身,有家世有人品,年轻有为,翩翩公子,能服侍这样的人,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此事我已经决定了,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我是你父亲,难道会把你往火坑里推?你不要乔张作致,过几日就会有人接你去韩府。”
又对李氏道:“到底是王公府第,不能太寒酸。你准备几样时新的衣裳簪环给她带进去,日后她有了出息,莫要忘了父母才好!”
李氏不情不愿应了,又想起嫮宜这桩令人连婚事都算不上的“喜事”,还是没忍住缓缓浮出一抹笑来。
月色如水。
嫮宜怔怔坐在庭院里,望着不远处那道高墙,恨不能立刻就生出翅膀,远远离了这里。
为了明日能顺利将她送进贵人家,这几日嫮宜连出门的机会都没了,家中大门和后门的钥匙被牢牢把持在继母手上,嫮宜唯一能走出房门的时刻,就是偶尔还能来院子里走走。除此之外,堪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看着那高墙,正在思量如果靠她自个儿翻墙的话,能有几成机会逃出生天,就忽然见墙头上露出一张雪白昳丽的脸来。
那美貌如此摄人心神,以至于灰突突的青砖墙瓦,都在其映射下,露出一点“蓬荜生辉”的光耀感。
嫮宜先是唬了一跳,又定了定心神,才发觉这不就是前几日她在街上遇到的那位登徒子吗?
韩耀双手一撑,就轻松跃上墙头,坐在上头懒散晃动着双腿,冲她灿然一笑,露出颊边一只小小酒窝,似有无限天真。
月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缕清疏光影,他脸颊如玉,恍若神仙中人,又随意冲她挥一挥手:“宜娘,好久不见了。”
嫮宜仰着头望他,一时竟被他容貌摄住呼吸,几息之后才找回神智,拧眉道:“你是在大街上当登徒子还不够,还要跑人家里来当采花贼吗?”
嫮宜话音刚落,韩耀就纵身一跃,轻飘飘从墙头落了下来,正好站在她身前,笑嘻嘻凑过来:“我本来并无此意,但是听宜娘这么一说,可真是……”
他勾起唇角,有些近乎邪肆的顽皮:“让人想狼性大发呐!”
见嫮宜果然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韩耀也不去管她,反而自顾自大模大样坐在嫮宜刚刚坐的椅子上,打了个响指:“我刚刚若真想做什么,宜娘难道觉得这么退后两步有用?”
嫮宜咬住嘴唇,从他翻墙翻得如无人之境就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不再去追究他叫她小名儿的事,正色道:“你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韩耀撇了撇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