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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大了眼,说道:“听说今晨少夫人娘家被颁旨了,现在所有人都聚在前厅里,安慰少夫人不要想不开呢,这些都是午饭送来时前头人说的,让公子爷也尽快地吃完了前去。”
素锦开始还没明白过来,后来略有震动:“有这种事?”
荔儿挥了一下袖子,越说越起劲:“圣旨都在当然假不了,皇上赐何尚书黄金百两,让他告老还乡。”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沈洵眸光微暗,没有说话。
这种事出来,对何钟灵的打击肯定很大,但她毕竟又是沈家的儿媳妇,清晨就在正厅内哭肿了眼睛,老太太、淑云夫人轮番安慰着她。东府几个到了前厅时,才发现只有他们没来了。
何钟灵虽然伤心过度,但既没有大吵,也没有大闹,坐在椅子上不时地掉泪。淑云夫人在旁柔声道:“晚晴,亲家公这正是急流勇退谓之知机,往后离了京城,还有大把好日子过呢!你自当为他开心。”
何钟灵软绵绵地就倒向了淑云夫人低泣出声:“娘……”
淑云夫人把她搂紧怀里:“我一样是你娘,你也莫伤心了,啊。”
何钟灵含糊答应了一声,但明显是悲伤无法自抑的声调不住传来。淑云夫人又道:“就让亲家公留在京城住几天,以后回了金陵老家,逢节日的时候你还能去看看他们,他们也能再来,其实离得也不甚远呢。”
四周丫鬟们捧着湿热的毛巾,一直在候着,淑云夫人不时地就要为何钟灵拭泪,老太太还吩咐人去煮了一壶的参汤,生怕她会伤心哭坏了身子。
沈洵只是远远地坐在大厅的一角看着,并不曾上前。荔儿伸长脖子张望着,遭遇不幸,放在谁身上都是值得悲伤的一件事。她心地纯良,虽然觉得那位少夫人平日对她们并不怎么样,但看着她伤透了心地流泪,荔儿也觉得有些可怜起来。
后来荔儿去院子里,看见素锦就忍不住叹气对她说:“要说这少夫人的娘家,其实也怪倒霉了。都是二品的大官儿了,还能有朝一日落马。”
素锦似想起什么,目光幽幽道:“哪怕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那在上的一人不高兴了,同样也是要倒霉的。”
荔儿伸着头有些神秘道:“可是不知道是谁说,这何尚书之所以会被贬下来,好像是被原来那位年尚书给牵累的。因为皇上看年尚书不顺眼,连带的也就看何尚书不顺眼了。”
素锦瞳孔收缩:“你从哪听来这些?谁说何家是被年家牵累的了?”
荔儿吐了吐舌头:“我哪还记得,不知是走哪墙根时听见的了。不过没想到何尚书真的下来了。”
要是荔儿仔细点就能发现素锦脸色不好,过了片刻,素锦才艰涩道:“荔儿,以后这种事别传了,那年尚书卸任都快十年了,怎么可能连累到何家呢?说这话的人定也是胡说的。”
荔儿嘻嘻笑:“我知道啦。”
安慰到了晚上,何钟灵也没能回转,奶娘把沈昭抱到她跟前,她也不闻不问。饭菜更是丝毫没动,参汤只勉强被劝着喝了几口。连淑云夫人都忍不住心疼叹了口气。
沈家人对何钟灵不可谓不好,大半夜灯火通明,仆从们彻夜不休守在房里,就为博少夫人一笑。
似乎圣旨很喜欢在这样暗夜未过清晨未来的时候下,也许万岁爷有特殊的癖好,刘喜这次不像上回排场大,只带了几个为他抬轿的轿夫,其余小太监一个没跟。
鉴于这次沈公子本人就在正厅内,刘喜笑得很暧昧:“陛下让奴才来询问公子,上次和公子说的事,公子考虑得怎么样?”
沈洵动了动嘴,还没说什么,刘喜就道:“陛下让公子进宫,无论公子考虑好了没有,陛下都要公子亲自给他回话。”
何钟灵也止住了低泣声,抬头望向这边。
满堂的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刘喜道:“这次陛下传的不是圣旨,是口谕,且只是给沈公子一个人的口谕,其他人可以不用跪迎了。”
仿佛还生怕错了,幸好这殿上暂时未有其他“沈公子”。何钟灵眼神幽幽地绞紧了帕子。
贺言梅抱着双臂倚在门外面,语气不经意地讥嘲道:“深夜蒙召圣宠厚重,我若像你这样受倚重,我根本不必求人。”
沈洵的目光像流水一样划过他脸,前边的刘喜点头哈腰笑道:“万岁爷怕惊动旁人,只让奴才坐了一顶轿子来;公子坐轿子去就行了,奴才自己走回宫。”
仿佛更印证贺言梅的话般,大厅其他人也都露出不同程度的表情。
见面还是在那个门槛很低的偏室中,又是早朝前这个万物幽静的时光,孝宗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到来。
这时候却有人拼命敲门:“陛下,臣有急报!”
孝宗两道浓眉立时皱到了一起,脸色有些阴沉,他选择这个时候召见沈洵,自是有理由的,就是不希望被打扰,他身边的人都该知道这点。
沈洵低低地开口:“会在这个时候来求见陛下,事情一定相当重要。”
孝宗急促地朝门口说了声:“进。”
进来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跪在地上道:“臣死罪,是汴州的加急书信,太守在函中说上菱渠水患,已经初步形成了灾民规模,太守怕事情闹大,特让信使连夜来报!”
他身上的像是夜行衣,虽是敲了门,但他进来时一点声音也没有,沈洵想到了皇宫中一种神秘人物——大内密探。
显然,孝宗就算在这种看似密闭偏僻的小房间内,周围好似无人的环境般,但暗地中,其实也不知潜伏着多少高手。
孝宗良久却哼出一声,夹着不善的冷笑:“上菱渠水患,前些日子才来说边关加急报,我大宋,几时变得这么国体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