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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注意到他。所有人的心思,都追随着那么一顶红轿而去了,包括他。
突然之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从沈家正门冷不丁冲出来一个人,朝着轿子就狂奔而去。“明明就是个奸臣之后!冒充什么千金小姐!充什么小姐!鱼目混珠!”
众人都被这显得撕心裂肺的声音震撼,待回了神,才发现骂人的是个女人,鬓发都已纷乱,耷拉下来在耳边,倒是貌美,只可惜此刻脸上的神色太过狰狞,让人纷纷都移开了目光。
沈东岩夫妇一看见她,立即脸色大变!
台阶旁,沈洵眸色骤然收缩,方才事发突然,何钟灵人就从他眼前跑过,他竟然也没能将她拉住。片刻,他只能一声厉喝:“大嫂!”
何钟灵还要向前冲,对沈洵的话充耳不闻,她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失常,始终指着轿子谩骂不休:“你分明就是我们家里的一个奴婢!叛逆留下来的野种!凭什么欺骗天下人!还敢顶着小姐的身份出嫁!”
一阵似呜咽的笑声从她嘴里传出来,青天白日的,竟是笑得围观百姓毛骨悚然的。加之沈洵刚才对她的称呼,谁也没料到此人竟就是沈府的那位少夫人!
变故发生,贺言梅几乎立时勒停了马,一扫脸上微笑,喝道:“还等什么?!不把人拿住!”
侍卫们一拥而上,何钟灵尽管出其不意,往前冲得再快也不是训练有素的带刀侍卫们的对手。还没到轿子前,已经被三个侍卫制住了,她拼尽力地甩手挣扎,其中一个侍卫在她膝弯处踢了一下,她便不受控制地跪到了地上。
人群中发出了唏嘘,何钟灵头上钗环,都在此时跌在了地面上。她有些僵硬地抬起头,扫了扫众人仍在冷笑:“她就是贱人,年家留下来的野种……”
淑云夫人浑身发抖,白着脸色立时指着她大叫道:“把她嘴捂住!”
那些侍卫也是木头,这种境地下竟然不懂祸从口出的道理,还任由何钟灵信口开河。但木头经过点拨,也终于用一块布塞住了何钟灵的嘴,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闷声,却也最终流了满脸泪,半句声也出不了。
贺言梅冷冷看着,这时候露出一丝笑,竟有些狠意。
沈东岩看见了,当下就冷汗从每个毛孔里透出。他面不改色,立即走下台阶,拱手向四周围观的百姓,朗朗致歉道:“这正是家中长媳,疯癫已有些日子了,今日大婚以至看管不严,使她出来污了各位的眼睛耳朵,实在对不住了。”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起码是把面子上的事罩住了。听了这话,何钟灵眼泪流得更凶,围观的人看见她的形态,确实与沈东岩口中形容的“疯癫”也无差别。可是,总有些话,是用“疯癫”也遮不过去的。
她刚刚虽然只来得及说了几句话,却句句惊雷,特别是最后一句,连沈家夫人都变色要堵住她的口。百姓中眼明心亮者,多是人精,若说对此不多心,怎么可能呢?
沈东岩夫妇显然也知道了这一点,尽管亲自抱拳解释了一番,可沈东岩脸色却没有更好转起来。说出去的话就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自古难收,坛子口好堵,却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他将沈府自己的家丁唤了几个来,都是孔武有力的莽夫。“你们速速将少夫人带回归雁园,在我和夫人回去前,一定要严加看管!”
贺言梅马上高坐着,看沈东岩已经下令,将何钟灵自行拖回到屋中。尽管他目中冰冷依旧,却也未再追究什么,手中拉起马缰,再度缓缓前行。
这事件发生的时间虽然短,自始至终,轿子里依然安静,里面的人对刚才咒骂的言词,似乎更不放在心上一般。
沈东岩走上前再度深深揖了一礼:“姑爷,见谅了。”
贺言梅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在旁人猜测他会如何发作时,半晌后,他也挥手道:“亲家公,好说。”
沈东岩露出笑,无数乐声又开始齐鸣,路人伸长了脖子在张望,脸上仍是兴奋难抑。繁华到梦幻的庞大送亲队伍终于缓缓驶出这条街,但许多人意犹未尽,却都还在不舍地望着,仿佛还期待能重新看到同样的绚烂。
淑云夫人紧绷的神经也随着队伍的消失,而终于疲累地松懈了下来。
过了半个钟头后,百姓们才逐渐散去。地上许多散落的礼花,有很多孩童奔跑着捡起来。看热闹的人此刻都产生了一种不虚此行的感觉,谁家娶亲能这么热闹呀,太有料了不是。这回去以后聊天,起码能有一个月都不会无聊。
淑云夫人走进了归雁园,却没有去看望何钟灵,而是来到尽头的书房,推开了沈文宣的房门。
沈文宣在书桌前,却是背对着,目光盯着什么也没有的墙壁,像是也在出神。
淑云夫人凝视他片刻:“宣儿。”
沈文宣稍稍侧脸,声音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婶母来了。”
淑云夫人缓缓走过去,目光却在这过程中变得哀伤,她最终停顿在沈文宣的身后:“宣儿,今早临送嫁前,我还特意来提醒你,让你看住你的媳妇,为什么你没有?”
沈文宣似乎过了良久才叹息一声:“她要离开,侄儿也拦不住。”
“是拦不住,还是不想拦?”淑云夫人定定望着他,唇角溢出一缕悲哀的笑,“我让你拦住她,这句话,或许还提醒了你吧?”
话音落下,沈文宣终于自桌旁转过了身,这一看之下,淑云夫人也暗惊,他正当壮年时候,鬓角处竟然都隐约见了白发。
他像是也在很认真地看着淑云夫人:“婶母说的是指责的话?”
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也一本正经地问起来。淑云夫人惊怔之下想到了许多年前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