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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点了一根烟,顺手把空烟盒和一个长方形手机状的物体一起丢进了几米外的垃圾桶。
警笛声越来越近,杨台生惊恐万状,栾游拉开了车门,他想都没想就跳了上去。
时至深夜,轿车在公路上疾驰,一路向着高速入口驶去。表哥僵硬地坐在驾驶座上,背挺得笔直,说话带着颤音:“大哥,你不要犯傻,我不会举报你的,相信我。”
“要不然你放了妹子吧,你看她吓的,要去哪儿我送你去,别伤害无辜的人。”
“大哥,咱能把刀挪开吗?这样我都没法开车了,害怕呀!”
栾游一声不吭,缩在后座一动不动。那柄杀过人的水果刀此刻重新出现在杨台生手里,正无情地抵在表哥颈动脉上。
他也不知栾游为何会将凶器带了出来,只是在表哥不愿意送他们上高速,言谈中开始产生质疑的时候,它被她悄悄塞了过来。
不是幻听,警笛声确实在响,时远时近,持续不断,一声紧迫过一声,带来的压力足以让人崩溃。杨台生就崩溃了,具体表现在他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身边人稍微做出一点引导性的语言或动作,他就会朝着不归路狂奔而去。
比如表哥在没被“制服”之前,一直在追问:“怎么怕成这样,我不能超速啊,你到底干什么了?犯罪了?什么性质的罪?是那种会毁了人生毁了前程的罪?”
还有比杀人更大的罪吗?何止会毁了人生毁了前程,可能连命都要没了。他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思考他为何会走到这一步,整个脑腔里充斥的只有一个字,栾游对他说的那一个字,逃。
表哥还在喋喋不休:“到处都是监控,逃不掉的,你听警车都追来了,能逃去哪里?自首至少会判轻一点,当了逃犯罪加一等啊。”
栾游还是不作声,过快的车速让杨台生紧张得想吐,持刀的手紫白紫白的。他想说点什么,威胁,反驳,哪怕是废话,什么都好,可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劝说毫无用处,表哥在快到高速入口时突然耍了个心眼,无预兆地向右打方向,离开大路,开进了一条次干道,接着猛踩油门,极速冲了一公里。
杨台生大惊:“你...你...”
他毕竟不是专业劫匪,无法在高速行驶和极度恐慌下保持胁迫状态,车速的异常让他本能地想抓紧驾驶座靠背,另一只手还想去摸安全带,刀子就松了下来。就在这时,车子发出“嘭嘭 ”声,剧烈颠簸两下,表哥狂轰油门,车子却停住了。
表哥一秒没耽误,拔下钥匙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丢丢两声,车门锁死。他边跑边掏出手机,杨台生还没反应过来,栾游先急了:“报警!”
杨台生立刻明白了表哥要做什么,报警两个字又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转起来。开到这城市的边缘,警笛声已经听不见了,刘丽娟的尸体没那么快被发现,所以自己还有时间离开,绝不能让他打出电话!于是毫不犹豫从车窗爬了出去。
表哥跑得不快,甚至还有些跌跌撞撞,他边跑边回头看向杨台生,叫着:“救命!救命啊!”
月黑风高,能见度极差,杨台生踉跄几下才发现他们跑在铁轨上,怪不得表哥停车,原来是卡住了。这时,慌张的表哥一个不察绊倒在地,手机摔了出去,杨台生紧跑几步越过他想捡,被表哥拉住了裤管。
两个人就这么扭打起来。表哥身形比杨台生高一些,壮一些,打这个弱鸡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几个猛拳就把他揍趴了。但他摆脱纠缠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逃跑,是继续捡手机。
杨台生一看,不能让他捡啊,忙又爬起来扑了上去。
就这样反复几个回合,远处火车汽笛长鸣,两百米外的轿车静悄悄横在铁轨之上,半截身影卡在车窗处,于夜色中疯狂挥动手臂:“救我!”
半年后,形销骨立的杨台生被带上法庭,旁听席上的两对夫妻均悲痛欲绝,指着他斥道:“畜生!”
另有一个包着头巾的农妇搂着几个孩子哭,一个劲对法警说:“俺不要钱,俺要他赔命!”
犯罪嫌疑人杨台生杀害怀孕女子刘丽娟后,又劫持前女友栾游,以及快车司机李田柱外逃,在酿成重大事故后被警方当场抓获。根据行车记录仪显示,李田柱一直劝说嫌疑人投案自首,在未奏效的情况下弃车求救,遭到嫌疑人阻止,两人扭打过程中,李田柱被嫌疑人推向行驶中的火车,不幸身亡。另一名死者栾游,则因车门被锁,试图翻窗未果,同样被撞身亡。
在出租房电梯和走廊的监控里,可以清晰看到嫌疑人以搂抱的方式遮掩自己持刀勒住死者栾游脖子的行为,栾游用手扒住他的手,刀尖从拳头的缝隙里露了出来。
行车记录中,李田柱留下的音频证据较多,嫌疑人几乎未曾开口,而栾游仅仅是喊了一声报警!
能快速的抓获犯罪嫌疑人,还要靠栾游在生命最后时刻拨打的报警电话和发送出的定位。勘查现场的民警很唏嘘,满车里都是这姑娘的指纹,可惜愣没按上中控门锁,只能卡在车窗里绝望地看着死亡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