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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
这困兽之威唬得三人齐退一步,朱迁反应过来对方如今受缚,再闹也翻不起多大浪花,悠悠迈前一步,笑道:“哦,你没杀人,那雍——”
他不敢对王公不敬,眯了眯细窄的眼睛,转口道:“那你只能到阎王殿喊冤了。十一爷、小世子,你从前不是很威风吗,不是一向看不起我姑丈家吗,现在如何,杀害皇亲,我看谁还救得了你!”
穆庭准□□,掀起垂在面前的发缕,一双眼红似滴血。他越生气,朱迁越是开心,也不枉冒雨来踩他一腿,侃侃笑谈:
“可惜呀,哥几个没看着你大哥你老子、还有卓清侯跪在皇宫外苦求的模样。啧啧,我听说京都辅尉敦直耿硬,卓清侯爷光风霁月,都是宁折无弯的主儿,这就不得不佩服咱们十一爷的面子了。”
穆庭准失色:“你说什么……”
“十一爷还不知道呐?”朱迁来了劲,使折扇拍拍同伴:“来来来,你们给他讲讲……”
正得意时,朱迁突觉喉上一紧,从铁槛空隙甩出的锁链在空中兜划一圈,绞上他的脖子。穆庭准紧贴牢门将人绞紧,一字一吐,浊音如兽:“不如你给我讲讲!”
“放手!救命!杀人啦!”朱迁猝不及防大声嚎叫,另两人压根不及反应穆庭准怎么出的手,胡乱上前解救,换来穆庭准双手拉扯更紧,直听见血肉的挤压与骨头错裂声。
“你说啊,我、叫、你、说。”穆庭准红着眼贴住朱迁耳根,如恶如魔的面孔下吐出低柔之极的呓语。
“穆庭准,你真疯了!牢头救——”朱迁□□下一片湿热,双脚不停踹地挣扎,却全无用处。
眼见喘不上气来,他翻着白眼大骂:“日你娘的疯子!活该你们家被你连累,活该你祖母被你活活气死!”
穆庭准心脏狠狠一撞,手劲不由松散一分,“……你胡说什么!”
恐惧与疑怒驱起杀心,神智混沌的穆庭准当即要下死手,被乘隙赶至的狱卒分解开。
朱迁抱着脖子瘫在地上猛咳,穆庭准犹不作罢,十斤重的铐链一下下砸上铁栏杆,血红着眼向外抢,“你敢咒我祖母,你有种过来!”
朱迁连连后缩:“这小子疯了,他要杀人越狱,你们快治住他!”
“吵什么?到了这地界还想逞凶!”那狱头原知穆庭准身份,虽未得人情,到底碍着他老子在朝中,并没有上一般手段。此时见闹得凶,心底烦躁,料他死路无门,喝了一声,抽出腰间文凤棍,照着死囚头顶来了一下,“兄弟们正闲得无聊,再闹,有你好受的!”
穆庭准避也未避,结实实挨上这一棍,鲜血登时从额心涌出,淹没左眼。
他仿佛不知疼的,跌身安静下来,抬指在眼皮抹拭,却断不了血流如柱。睁着的那只眼,犹死死盯着朱迁,声音沙哑:“你胡说的,是不是?”
朱迁哪里还敢逗留,并同伴连滚带爬奔了出去。
在他身后,那道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终于流露一声哽咽,“她老人家还好好的……是不是?”
烛曳人静,不知何处泼了残茶,空余一声轻喟漫叹。
雨,越下越大,沉甸甸的夜空不断被一道又一道闪电撕扯。穆澈瘸着腿走进家门,一进去,就看见袁伯撑伞候在那儿,小心地向厅中努嘴:“老爷等着呢。”
厅里光明透亮,穆澈认命般揉腿走去,步履尽可能如常,抬眼却见穆菁衣似笑非笑地等着他,手里明晃晃托着一坛——舒筋散瘀的药酒。
穆澈:“……”
穆菁衣把人按在椅子上,排开他淋湿的袍角,裤腿上挽,露出两片紫青的膝盖。
老侯爷瞥眼啧了一声,将药酒倒在掌心化开,用劲覆上去。
“嘶——”穆澈忍不住吸口冷气,把叫疼声闷在喉咙。
穆菁衣哼哼,“不叫你去你不甘心,如今怎样,可有结果?”
穆澈为十一挂心,抿唇不语。穆菁衣无意逗他,“良朝,你可还记得元德皇后?”
穆澈怔营须臾,不知他爹何以在这个节骨眼提起故去之人,只觉他语气少有的郑重。
尚未答言,穆菁衣道:“当今圣上与元德皇后恩爱伉俪,当年元德皇后孕中病逝,膝下的敏佳太子也总角夭折,这两件一直是圣上心病,是以多年不曾立后。朝野上下也一直以为,当年皇后腹中那七个月大的胎儿,随同皇后一道没了……”
穆澈周身蓦地一寒——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过于悚人听闻,他眸子木木的,好久才颤栗挤出一声:“爹?”
“良朝,”穆菁衣仍旧俯身给他揉着膝盖,没有抬头,“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话,你大伯当年告诉了你二伯和我,我们三人守口如瓶近二十年,没有向外透过半个字。今日关乎雍王和允臣生死,入于你耳,爹望你听完,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我卓清府这件最大的秘事,至尔为止。”
穆澈全然呆住,若说元德皇后当年去逝,腹中之子却被救生出世已是骇人听闻,那这件事又与十一误杀雍王有何关联?卓清府有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