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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能不激动!”颜母却一把将手里的保温桶狠狠砸在床头柜上,溅出来的米汤洒了一桌。
“你才照顾了我几天就受不了了?那你把颜旸还给我啊!你让他来照顾我啊!”
颜汐闻言动作一顿,侧眸时眉头皱得更紧,声调也跟着冷了下来:“你好端端提哥哥做什么?”
“怎么不能提?我能不提吗!”颜母激动地从床上撑起来,弓着腰背的模样像一只正在发怒的野猫,她急促地呼吸,间或撕扯着嗓子咳嗽两声。
她指着颜汐的鼻子说:“要不是你一直任性,现在在这里照顾我的人就是旸旸!旸旸那么听话,他才不会像你这样质问我!你害死了我的旸旸,你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颜母失去了理智一般伸手对着颜汐乱抓,颜汐一面后退,一面又怕她掉下床来。
“妈!”
“你把旸旸还给我——咳、咳咳!”颜母激动地大喊最终还是牵动了肺腑里的病灶,受了刺激的支气管猛然收缩,引发了她一阵剧烈的咳嗽。
颜汐见她的脸色眨眼之间憋得通红,忙在她歪下去之间伸手接住了她。
“妈、妈!”她一边给她拍背顺气,一边慌忙地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护士!医生!”
……
半个小时后,颜汐在走廊尽头的休息椅上静静坐着。
她身后就是窗户。
为了防止病人意外坠楼,这里的窗户只能打开五分之一。
三月的阳光和春风一起从这道窄小的缝隙里透进来,不算舒适,但足以解闷。
颜汐目视前方,眼神似乎落在走廊上的某一个点,但仔细看便能看出她眼中空洞,毫无神采。
自从颜旸去世后,母亲的脾气就开始变得很古怪。
在那个叔叔面前还好,但在颜汐面前却总是阴晴不定。
一时轻言细语,一时又变得歇斯底里。
住院期间不吃药,打针的时候跟护士吵架,过后又偷偷地将点滴拔掉,已经是她常玩的把戏了。
颜汐一开始以为母亲是逃避出院,不想回家,但后来她才发现,母亲这些行为发生的时间都是在颜汐来医院之前,或者知道她要来医院的时候。
她起初不能理解,但当母亲对她说出‘你害死了你哥哥,你就得替他照顾我’这句话之后,她才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在报复。报复她害死了颜旸。
关于颜旸的死,父亲不发一言,母亲哭干了眼泪。
但在他们心里,却一直都认为这一切全是颜汐造成的。
确然。
如果不是她那么脆弱,不是她让颜旸担心,他就不会坚持搬回小城,也不会和她一起上高中,更不会在圣诞节的时候为了给她买她想要的礼物而出了车祸。
彼时颜汐从学校赶到医院时,颜旸已经在ICU里了。
ICU不允许探视,家属每天只能通过小窗口的电话机听听病人的声音。
但颜旸有什么声音呢,他连呼吸都要靠机器来维持。
颜汐拜托病房里的护士拍些颜旸的照片出来给他们看。
护士拿出来的照片里,颜旸双眼紧闭,嘴唇苍白干裂,浑身上下都被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连接在他身上的各种管道有十几条,从手腕的粗细来看,他整个人似乎瘦到只剩一把骨头了。
颜汐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拜托护士时,她问她确定要看吗?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颜旸。
颜旸应该是阳光的,俊朗的,温柔的,而不是像照片那样,被各种仪器束缚着像一具随时会湮灭的破败人偶。
颜汐的心也跟着颜旸一起,在那场车祸里被撞得粉碎。
颜旸在医院里躺了三个多月。
那三个月里,颜汐一次也没真的哭过,因为她不相信颜旸会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她觉得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等他好起来,一切都会变得和原来一样了。
然而三月底的某一天,颜汐从学校领了成绩单回来时发现病床空了。
她以为颜旸醒了。
兴奋地跑到医生办公室去找医生,颜汐看见的却是母亲抱着遗体捐赠协议哭成了泪人。
医生说,颜旸已经脑死亡了。
他们要在撤掉他的生命支持之前取下他的心脏,以帮助其他需要心脏继续活下去的人。
颜汐不同意。
她怎么可能同意?颜旸还没死呢,他自己都还需要心脏来维持生命,她怎么能允许他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别人又不是她的颜旸。
她在医生办公室里大哭大闹,她不允许他们就这样残忍地结束颜旸的生命,更不允许他们从他身上拿走一分一毫。
但没有人听她的。
她明明就告诉了他们颜旸还没死,她明明哭到最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可还是没有一个人听她说的话,没有人愿意把颜旸还给她。
她连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