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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N停下脚步,侧身看她,“你是以警察的身份在对我进行讯问吗?”
他面色无波,话中却透出轻微的恼意,祝愿那后半截话生生憋回去,再也问不出口,讷讷半天,干巴巴道:“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真的?”,P.N瞥他一眼,重新迈开步子。
“绝对保真”,祝愿就差举手发誓了。
“那好,我们边走边聊”,P.N提议。
“可刚才我们不是一直在聊嘛”,祝愿低声辩解。
P.N辩驳,“有来有往的谈话叫聊天,你问我答叫询问或讯问。”
“OK,那……聊吧”,祝愿看P.N眼色屈服了,虽然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没什么失礼之处。
“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P.N抬手朝前方一指。
经P.N这么一提,祝愿才分出注意力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此刻走在一条弯弯曲曲的石灰小路上,两旁是枝繁叶茂的芭蕉树和低矮的热带植物和花草,绕过一株花团锦簇的九重葛,看到有无数淡绿色的光芒在沿河的红树林枝桠间飞舞,她吃惊地睁大眼睛,随后反应过来,轻呼了声,“哇,是萤火虫”
双脚不由自主向河边走去,她感觉被星辰包围,前方传来女孩娇嗲的声音,听着像日语,陪在女孩身边的是位身材高大的西洋人,看情形两人是情侣,女孩点燃手中的线香花火,想吓男友一跳,西洋人果然吓得跳到一边,和他预想中的烟花爆竹不一样,女友手持的烟火像花蕾一样绽放,静谧燃烧。
流焰飞花,萤光漫舞,祝愿喃喃道:“好美”,失神片刻,她问:“这是哪里?”
P.N说:“我认识的那位熟人开的民宿附近。”
经过一座供佛的尖顶塔亭,河岸有幢三层木头搭建的小楼,亲水平台上支着几张桌椅,坐满了旅客,一边吹风一边喝老挝啤酒,一侧的栏杆上缠绕着灯串,闪闪烁烁,与钴蓝色的夜空映照着平缓的河面,非常有气氛。
几个晚归的渔民拖着渔网从他们身旁走过,祝愿回头看他们的背影,“周边是不是有村寨?”
“有个多民族聚居的寨子”,P.N指了指架在河上的竹桥,“过桥,翻过山头就是磨憨口岸。”
“这么近?”
“嗯,所以中国人很多,旅游的、做生意的,我们混入其中不会惹眼。”
话虽如此,谨慎起见,P.N带祝愿跟在几对散步的观光客身后,装模作样看风景,就这么兜着圈子走近建在河堤的民宿。
木栅栏外席地躺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瘦弱儿童,他们蜷缩着身体,手里捧着矿泉水瓶,凑在嘴边,神情或如痴如醉,或麻木呆滞,又或露出幸福的微笑,怎么看精神都不太正常。
“这些孩子在干吗?”,祝愿问。
“他们在吸食工业胶水”,P.N顿了顿,解释道,“一种价格低廉的毒*品。”
祝愿吃了一惊,她并非专业的缉毒警察,对毒*品的种类知之甚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工业胶水像毒*品一样可以吸食,“这玩意儿吸了也上瘾?”
P.N向她科普,“工业胶水毒性很大,含有机溶剂甲苯,甲苯对人体具有麻醉刺激作用,长期吸食,会让人产生幻觉,这些孩子是流浪儿,靠吸工业胶水抵御饥饿和痛苦。”①
祝愿怜悯道:“那不是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活在幻象中?”
P.N没回话,这时一个身体佝偻的男人推门走出来,拎着铁桶,一瘸一拐地走到孩子们身边,放下桶,艰难地蹲下身体,用老挝话说着什么。
孩子们被真实的米粥香味吸引,从幻觉中醒来,群狼夺食般扑向铁桶。
男人慢慢起身,不经意间与两位不速之客打了照面。
祝愿盯着他的脸,本能得想要捂住嘴巴,把失声的惊叫拦回喉咙,这个人的脸太恐怖了,左脸清秀白皙,右脸则像被火烧过横亘着增生的疤痕,没有眉毛,皱巴巴的眼睑嵌着浑浊的眼球,鼻子向左歪斜,右侧的嘴角像小丑那样撕裂,遮不住白森森的牙齿。
他用半人半鬼的脸微微一笑,和P.N打招呼,“陆离。”
P.N回以微笑,“青山,别来无恙。”
“谁?”祝愿听到自己用发颤的声音轻问。
P.N答道:“刘青山。”
“别开玩笑了”,祝愿一点都笑不出来,“你说过刘青山牺牲了”,随即想到P.N并未明确说刘青山死了,现在当着眼前活生生的人,她一时很无措。
“他没说错”,男人用完好的左脸笑了笑,“我现在是阿吉。”
作者有话要说: ①百度
☆、捌贰☆磨憨口岸
一锅红艳艳的冬阴巴(酸辣鱼汤)咕嘟嘟翻滚着,热气氤氲中,三人相顾无言。
P.N自斟自饮,祝愿盯着一盘香菜炒肉末出神,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把活人说成死的,好吧,P.N就算没明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