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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N举起酒杯,神色疏离,言辞冷淡,“邱老板这杯酒当然要喝,但我奉劝个别人不要贪得无厌,伸手前先掂量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别到头来拿不到赌场的经营权,还丢了看场的小活。”
这番敲打不啻当众扇耳光,明明在演戏,面孔怎么火辣辣的烫呢?小潮汕看戏似地投来一瞥,祝愿咳了声掩饰难堪,干笑着说:“哎哟极总说笑,赌场经营权我可不敢打主意,但实力此消彼长,以后怎样谁说得准,就像邱老板所在的社团,不也因坐馆闹出纷争吗,保守派和少壮派两大势力争持不下,为利益分配拆局数年间,打生打死,最后哪边胜出——还用多说吗?邱老板独揽大生意就是答案。”
祝愿的吹捧可谓高明,三言两语说到了小潮汕心坎上,他很赞赏这个后生女,年纪轻轻,做人倒挺有一套,假以时日前途无量。
小潮汕亲自满上三杯酒,号召一同举杯,他带头一仰而尽,烈酒穿喉,生出三份感慨,七分豪气,一时忍不住跟在座的两位同行交心,“社团内那些元老阿叔名气、金钱,权力都捞够了就想洗白同有钱佬合伙搞地产,这不让碰,那不敢动,好怕O记登门(香港OCTB,俗称反黑组)。喂,帮帮忙,阿叔们有米(有钱)伙计们还要出粮(发工资),不开麻雀馆,不睇夜场,不做一楼一凤找谁支工(收保护费)?难不成统统改行卖奶粉?这样给他们搞下去,哪里还有字头(帮派)尊严?阿叔们赚到盆满钵满应该退隐山林,把位子让出来,既然占着茅坑不拉屎,就别怪后辈不讲情面拼死争一争。”
祝愿拍手附和,“讲得好,讲得好!”
P.N晃晃酒杯,冰块撞击玻璃发出叮零的脆响,他弯起嘴角,笑容意味不明,眼神暗藏叵测,“据我所知,贵社不少古惑仔改投少壮派的鬼手七门下,纷纷跟他过澳门捞赌,还放话说支持他返香港争坐馆之位,他身后不仅有元老级人物背书,貌似和警队关系也不错,他声明只要当选就会解决社团内讧,停止两派人马血拼,以免港岛治安恶化,而且承诺绝不开毒档生意。”
这是在煽风点火吧,祝愿用眼角余光瞥了瞥小潮汕,脸色果然难看起来。
“听鬼手七吹水(说大话)”,小潮汕脸部肌肉翕动,面目狰狞,“他怕差佬(警察)我可不怕,NB的康正南带队去他的堂口搜查,那衰人栽赃给我小弟的游戏机中心,害我小弟去警署喝茶,自己装清白无辜的良好市民,我咽不下这口气,扭头找人砍了姓康的差佬,之后到处宣扬是鬼手七做的,鬼手七的地下赌档并不干净,风声紧了,他连夜逃到澳门避祸,哼,就这衰样也配坐馆?”
祝愿呵呵傻笑两声,“砍差佬听上去够威,但和警队结下梁子不好吧。”
小潮汕不屑地嗤了声,“你以为香港还是五亿探长雷洛时代吗,差佬黑白两道横着走?自从14年占领中环运动,负责清场的7名警员涉嫌殴打非法集会示威者被重判,香港警察就得了软骨病,不再辛苦履职,碰到类似事件等阵(等一下)收队啦,总之连街坊们都知道如今反中示威者比黑*社*会还嚣张,所以我随便找了几个人假扮示威者去庙街教训康正南,没砍死他,算他走运。”
P.N放下酒杯,身体后倾,翘起二郎腿,慢吞吞点上一支烟,薄唇衔着,浅吸一口,徐徐吐出烟气,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在场的男女公关从他渗着凉意的眼神里感受到无形的压迫,霎时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小潮汕会意,拍拍身边女人挺翘的臀部,交给她一张房卡,“乖,去房间等我”,稍后,手向外挥,“你们都出去。”
这些男孩女孩不明就理地起身,客人的话就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两名男公关对祝愿依依不舍,凭职场经验判断,这个银发小头目会是个大方的金主。
祝愿拉着两个男孩的手话别,情深谊长地保证下次还点他俩的台,并用行动表示,给足小费。
那厢小潮汕看她就像看同道中人,眼含笑意,一点都不介意她磨蹭。
P.N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黑色的细枝雪茄,烟雾后的双眼嘲讽满满,他向祝愿扯扯嘴角,仿佛在说你演过了,对此祝愿耸耸肩膀,要你管!
“极老板你有话不妨直说”,小潮汕又倒了杯酒,姿势放松地歪坐着,“现在就我们三个,没必要兜圈子。”
祝愿也觉得奇怪,P.N让她打听小潮汕海上运输毒*品的计划,怎么他自己反倒对小潮汕的帮内事务更感兴趣的样子,害她都没机会把话题往贩*毒方面引。
P.N弹弹烟灰,指尖的猩红闪动,他没继续吸烟,任雪茄静静燃烧,飘散出余韵悠长的旧皮革气息,令人昏昏欲睡。
祝愿喝口冰水保持清醒,小潮汕半醒半醉,神色迷离地点了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P.N的声音像从很深的水底传来,祝愿听到他说,“邱老板,我们三人从此刻起串在一根绳上,两吨多五号天使能否顺利出货不仅决定坐馆之位的归属,也事关我和 jivajivaka在三和帮的安危,你确定香港那边没有条子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