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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来的假冒照片的基础上,被对方诈骗了十万余元,当时对方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向你诈骗?请详细说明一下过程。”
当着当事人的面承认自己的确是对脸见色起意实在有点丢脸,迟筠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还是选择诚实回答。
“当时认识以后,因为现实中我和执行协助人也有过接触,所以并没有过多怀疑。对方在六月初聊天的时候随口提到自己在弄理财APP,问我要一起做吗,我当时拒绝了一次,后来对方又问了我一次,我就在APP上充了钱,把帐号密码都发给了……”
“等一下,”一直沉默倾听的吴警官打断了迟筠,“你并不是因为和犯罪嫌疑人网恋相信对方被诈骗,而是因为的确想从理财APP中获利,所以相信了对方进行投资,是吗?”
“这样的性质属于涉嫌赌博,你明白吗?”吴警官用手指叩起敲了敲桌子,很严肃地盯着迟筠说。
迟筠有些慌乱:“我,不是,不是投资……”
他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越焦急头脑就越混乱,越不知所措。
一双手忽然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即使是在夏天,叶望泞的掌心依然很凉,迟筠恍惚地想到与叶望泞十指相扣的每一个瞬间,他曾想把叶望泞捂热的决心。
“没关系,慢慢讲。”叶望泞的声音很平和,像是给迟筠注入了一针安定剂,让他心安。
迟筠终于稳定下了心神,他重新开口,向吴警官从头到尾地阐述了一遍对方行骗的过程,这次并没有忽略掉他没有想过从APP中进行赌博以及获得任何利益的事实。
接下来的流程就好办了许多,录完口供,吴警官留下了迟筠提供的诈骗APP的平台链接、充值记录以及第三方支付交易记录备案,并且向他们承诺,一旦案件有进展会立刻联系他们。
“不过你们也要做好没有结果的准备,”准备离开时,吴警官提醒道,“这种杀猪盘骗局的总部一般都在东南亚,我们会尽力而为。而你需要做的是向身边的人多科普,不要因为觉得自己是受骗人而隐瞒,知道吗?”
迟筠点了头,他向吴警官道谢,迟疑片刻,才撑着桌子慢慢地站了起来。
叶望泞的手依然覆在迟筠的手背上,像是要和他的体温相融在一起,变得干燥,温热。
正文 一点点
早秋即将来临的前兆,是天色暗得越来越早了。
迟筠走出公安局时,明明还不到六点钟,天色已经变成了灰蒙蒙的蓝,街道两旁的霓虹街灯稀稀落落地先后亮起一片,代替余晖照亮了地面上的梧桐叶。
叶望泞落在迟筠后面半步,始终没有和他并排,他们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好像这样就能把短短的一段路走得更长。
“我要回去了,”最终还是迟筠停了下来,首先打破沉默,“你呢?”
叶望泞也跟着停下了,他迟疑了一下,才说:“那,再见。”
“你呢?”迟筠锲而不舍地重复了一遍。
叶望泞没有再露出那种很犹豫的表情,面色如常地回答:“我也要回去了。”
“回去哪儿?”迟筠好像并不只是随口一问,他转过身面对着叶望泞,说,“我听他们说你从上星期开始就没有去上课了,那应该也没回宿舍吧,你要休学吗?”
迟筠表面问得稀松平常,心里却并不平静。
与其说他不相信叶望泞会休学,不如说是他不相信叶望泞会因为分手而休学,而他心里因此而紧张的那个答案,也好像快要呼之欲出。
“……没有,”叶望泞没有问“他们”是谁,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乱说的,我请假了几天。”
迟筠没有说话,他正盯着叶望泞下巴上那片凭空出现的创口贴,也许是叶望泞一直低垂着头的缘故,现在扬起了脸,迟筠才注意到那片存在感并不强烈的透明创口贴。
但那片存在感不算强烈的创口贴下隐隐透出的深红色血痕,却在张牙舞爪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迟筠出神太久了,叶望泞显然猜不出他的心理活动,只以为是他不相信这个说辞,有些慌张地喊他:“哥哥?”
“那他们说的,你父亲,你哥哥,你的家庭呢?”迟筠终于回过神来,他说,“也是乱说的吗?”
叶望泞沉默须臾,回答:“不是。”
“就算是前男友,我是不是也当得有点太失败了?”迟筠笑了笑,这个笑里没有嘲讽的意味,反倒是无奈更多,“你的事,还要从外人那里听说。”
“我就是不想让你这么想。”叶望泞的语气忽然加重了,变得急促。
他执拗地说:“我不想让你来照顾我的情绪。”
迟筠深吸了一口气,道:“先排除这个不谈,讲讲今天吧,你怎么知道我被骗了,还来报警?”
“别再骗我了。”他补充了一句。
天色更暗了一些,叶望泞沉默了几秒,有霓虹灯晕黄的光落下来,他一抬眼,连眉宇鼻梁处沾染的光影都显得失色。
“我看过你的手机,”叶望泞说,“大概两三次。有一次是你见了许盛泽喝醉了,我想看你们的聊天记录,无意中翻到了。”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外,但迟筠并不算惊讶,他只是实在猜不透叶望泞的心思。
“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迟筠百思不得其解,“告诉我的话我还能……”
剩下的话卡了一半,迟筠纠结了一下,觉得好像也不能怎么样,顶多是从从头到尾栽进同一个坑的懊悔到发现原来栽进的是两个坑,改变不了什么。
他和叶望泞的问题也从来不只在于十万块钱。
“很幼稚吧?”叶望泞自顾自地说,“我也搞不懂当时的想法,可能是窃喜吧,才产生了你会喜欢我的错觉。”
迟筠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错觉?”
叶望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轻轻点了点头,机械般地重复了一遍:“错觉。”
迟筠彻底发不出脾气了,他在心里把这两个字翻来覆去念了十几遍,又好气又好笑地开了口:“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误会的,但是我和于蔚然只是朋友。”
“我没有前男友。”
叶望泞眨了眨眼,他的眼睛最漂亮,眨眼的时候,很容易生出一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