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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得有能耐逃开天网七天,现实中能做到这点的人少之又少,他一个医生,多年来一直在别墅里呆着,有这能力就挺匪夷所思的。”
“言之有理。”胡队拍拍他肩膀,转身。
“曾宇翩自杀前后的监控录像我看完了,”小李离开办公桌跟上,“他有机会自杀是因为他洗澡的时候庞列离开浴室上楼回自己房间十几分钟,等庞列再次回到浴室,过了不到一分钟,看护就推着急救床冲进去,把人推出来送到医护室,抢救过程中曾宇翩完全失去意识,昏迷期间没有任何苏醒迹象。我查了一下,庞列消失的那十几分钟是去给老婆打电话了。”
在饮水机前接水的胡队皱了皱眉头,直起腰:“嗯。”
“叶子。”小李往后转头叫道,“你不也有要汇报的吗?”
“是。”叶子迅速凑过来,挠挠头,“我还没走访,话不好说得太绝对。”
小李往后退一步,把她凸显出来:“别强迫症了,今天哪有时间走访啊,查到哪儿算哪儿。”
“对,说吧。”
“是,胡队。”叶子站直,“目前看来,庞列没有财务问题,账面特别干净,除去工资高得离谱之外,就是普通人的财务支出,孩子学费、房贷车贷、保险、家人日常开销之类的,没有借贷行为,投资有,但没赔。因为实在查不出什么,我就继续查了女看护的社会关系,真的很简单:山西某市人,一直在当地人民医院从事护士工作,零七年离婚,带着女儿和自己母亲一起生活,与受害人和嫌疑人没有什么交集。她在口供里也提到过,当初是想离开某市才在网上找工作投简历,曾宇禅这边就主动联系了她。我同样查了她的财务状况,入职前她有一些因为离婚背负的债务,入职后已经迅速还清,跟前夫之间切断了所有联系,之后就没再出现过大额支出,每个月开销不多不少,日子过的不错还能剩很多钱,都存银行了。”
“而且从监控录像来看,女看护跟曾宇翩接触的时候,一般都有男看护在场,除非连男看护也是同谋,否则女看护没那么大嫌疑。”小李插嘴说,“两个看护都因为这份工作过上了好日子,突然跟曾宇翩统一战线把曾宇禅干倒,可能性很低。实际上女看护愿意提供不利于曾宇禅的证词,都已经很让人佩服了。”
叶子点点头:“男看护我也查过,社会关系比女看护还要简单,湖南某市人,在别墅就职前一直跟父母住在一起,单身,挂名在当地的残疾人就业机构,也是曾宇禅这边主动联系挑选的。财务状况良好,大部分工资都打到父母账上了。”
胡队喝着水笑了:“你们还挺明白我为什么要查女看护社会关系的。”
小李得意道:“那是。”
胡队冲小刘的方向扬声问:“笔录还有多久整理好?”
“半小时之内。”
“好。”胡队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刑警,把杯子放在桌上,“精神病鉴定现在是当务之急,结果出来之前,曾宇翩的口供不能成为证据,甚至可以说连参考价值都没有,所以。”
小李和叶子都盯着胡队等她安排任务。
胡队大喘气:“你们想下班就先下班吧。”
“你这……”小李瘪嘴皱眉,“干嘛啊胡队,晃我这一下。”
“只是说现阶段没必要为了这案子加班。”
“都七点多了,本来就加了班了,再多加会儿也没什么吧。”小李说,“我还想看看提审的视频录像呢。”
叶子弱弱地举了个手:“我也想看。”
“哎哟,你们能不能有点娱乐项目啊,是不是闲的。”胡队笑了,“那好,这是你们自己要求的,过会儿开个会。”
小李脸皱成一团:“啊?开会。”
“你这小子是不是把审讯录像当电影看啊?”胡队掏出手机,“哦,看录像那么积极,开会就蔫了。”
“没有没有没有,我看录像是为了学习审讯技巧。”
“这个会是为了大家同步一下思路,集思广益,找到疑点并补充证据。”胡队摆动手指刷手机,“证据可不等人,人证物证都会随着时间淡化。”
“是。”小李和叶子异口同声。
“等证据补充完毕,咱们这个专案组就得等到精神病鉴定结果出来才能继续往前推进工作,在此期间不能浪费警力,还有别的案子别的活。大家心里对这个案子有个数,保不齐什么时候灵机一动,抓到案情关键或者发现思路死角,再碰。”
“好的。”
“都没吃饭吧,我点了外卖。”胡队把手机揣回口袋,“技术队下班了吗?”
“下班了。”
“看看人家这觉悟。”胡队用手指点了点眼前的两位。
吃完晚饭开完会,各自认领完接下来的任务,时间就已经快九点了,胡队把顺路的叶子捎了一段,回家喂了鹦鹉洗了澡,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记事本,走进书房。
曾宇翩实打实地自杀过,而且是因为庞列的疏忽才有机会实施。
胡队在“疏忽”二字前后加上引号。
这疏忽太蹊跷了,如果这是计划之内的事,说明庞列甚至能说服曾宇翩冒着生命危险来执行计划,那他当然能让曾宇翩相信自己会挺身而出为他证明曾宇禅的强奸虐待。
七年的接触,四年的情人关系,精神肉体都虚弱的曾宇翩,这些条件加起来,真的能让庞列把他操纵到这个地步吗?
胡队在这条逻辑下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另起一列。
忽略庞列操纵曾宇翩自杀的可能性,那就是曾宇翩绝望到一旦抓住机会就去死,既然已经如此脆弱,那他还有足够强大的精神来独自策划和执行这套计划吗?
联合庞列,骗取凶器,行凶,逃亡,自首……
正如小刘所说,这套计划的成败完全基于庞列的立场,就算曾宇翩自杀未遂之后下定决心跟庞列远走高飞,一手策划这起逃亡,没有庞列的引导,他会轻易把赌注全部压在庞列身上吗?
这条逻辑同样得到了一个问号。
庞列没有财务问题,没有明显的敲诈动机。
胡队放下笔,在椅子里枕靠了一会儿。
剥掉随着曾宇翩的口供而来的一系列复杂表象,有充分动机伤害曾宇禅和庞列的人只有曾宇翩。这两个受害人,一个对他进行长达十年囚禁强奸,一个玩弄了他四年的感情。
胡队张开眼睛。
曾宇翩学用手机的时候,有无数种可能性察觉到庞列已婚的事实。
他对曾宇禅多年来的暴行言之凿凿,他对庞列用情至深。
他明明表现出记忆的错乱,为什么牢牢记住了这两件事?
胡队眼前浮现出向监控器呼出烟雾的、沾满血污的、讥诮傲慢的面孔。
难道说曾宇翩真的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