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棵树上的,阿颜亲自去折。”
王沅的唇角微微地抽搐着,是了,当下送行,多在明月桥,更有折柳送别,寓意谐音“留”字,以示不舍之意。
所以,明月桥折柳送别,也成了件风雅之事。
最后,就是可怜明月桥头上那株百年柳树,没有夭折于开朝时的战火,倒是曾经一度被送行之人,薅秃了头……
以至于她的那位便宜舅父,也就是当今圣人,下了令,着人看守这株,据说比大昭朝还大上几岁的柳树,让这株罕见的长寿柳树也得以,咳咳,安享晚年。
但又顾及明月桥折柳送别的风雅之事,就令人栽种了一排柳树。
也就是说,其他的柳树随便薅,单单那株百年柳,薅不得。
既然是送别,她也就挑了个吉利数字,让阿颜自桥头往东第六株上,折了两支,拿在手中把玩着,站在桥中央等着苏六郎一行人。
苏六郎这日也起得早,他原计划今日傍晚时就能抵达下一个驿站,天色未亮就开始检查随身物品。
此次匆忙,自然是轻装简从,东西越少越好。
左右他也就带上明思和几位部曲,都是沙场里打滚过来的,吃些苦头也没什么。
跟家中大病初愈的幼妹告了别,又嘱托了特意从老家接来的长辈几句,这才翻身上马。
一身玄衣的俊秀郎君最后深深地望了望府门上,刻画着苏府族徵的匾额,一扬鞭,就毫不留恋地离去,带起了地上的尘土。
只不过,他捂了捂马背上悬着的一个袋子,触碰到内中的几个瓶瓶罐罐,禁不住地笑弯了唇,阿沅果真是心疼他的,才为他备了这许多药粉。
心里不知第多少次地下定了决心,再归来时,他一定要让阿沅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在城门查验了路引文书,苏六郎一挥鞭,身下灵性的坐骑就小跑起来,顾及到城门处人多,马儿也不敢快步。
眼看着就要到了明月桥,苏六郎猛地一扯缰绳,他觉得,桥上戴着帷帽的小娘子,好似有些眼熟?
再看一眼小娘子身边的婢女,那不就是阿沅的贴身婢女吗?
难道是……
他一个翻身下了马,把缰绳甩给了随从,就大步走上桥去:“阿沅?”
被熟悉的语调唤得往桥头望去,王沅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只不过换了平素很少穿着的玄色衣袍。
他今日赶路,就穿了一身贴身的圆领缺胯袍,头上也裹防尘的巾帻,一身玄衣,反而衬得他肤色莹白如玉。
远远的,笑眼盈盈地望着她,从桥头往这边走来。
近了前来,苏六郎的目光就落到了王沅手中拈着的两支柳枝,黑曜石般的眸子更亮了几分,直接问道:“可是阿沅要送给我的?”
难不成还是自己闲得慌不成,王沅撩起帷帽上的面纱,注视着他,把手里的柳枝递了过去:“六郎可要早些归来啊。”
接过了柳枝,此时苏六郎的眼中满是柔和情意,几乎要溢了出来,口中却是轻声道:“阿沅今日可是早起了?昨日可是交待过不必送我的。”
说的是埋怨之语,可他的语气却不带半点埋怨之意。
他的唇边带笑,眼眸也带了笑,望着她,初升的晨曦在他的面容上镀上一层柔和金色,连肌肤上都隐隐有光泽流动。
此去一别,少说也有数月不得见,王沅也不再吝惜于表达,她自阿颜手中接过特制的帷帽,示意苏六郎弯一下腰。
然后就动作轻柔地为他系上了下颌处的丝带,把控制长短的推珠小心推到了他不断滑动的喉结上方,又开始调整弯曲银框的弧度,使之更加贴合。
不得不说,这个帷帽,果真是……有点丑啊……
王沅差点笑出声,还是强忍着,毕竟这帽子实用性还是很强的,可以挡阳光,还可以挡风沙,也不会风一吹就劈头盖脸地打到脸上。
丑也就丑点,苏六郎生得这么好,算是自己帮他挡挡桃花,有何不可。
被佳人亲自戴上一顶一看就是改造过的帷帽,苏六郎心下不可谓不感动,上次阿沅赠他的绣帕他还贴身带着,也是见过她手上的针孔。
只怕为了给他做这个帽子,又遭了不少罪。
可这次他没有揭穿她,这份心意他会妥帖地藏在心里,好好珍藏着,此去数月,倒是可以时不时回味着。
想到此,透过面纱上的方孔,苏六郎近乎贪婪地望着眼前人,极力记住每一丝细节:疏淡清冷的琉璃眸,眉如新月,眉尾还有一粒殷红的朱砂痣,以及她耳边的月季花耳坠,发间的月季花簪……
所以等王沅为他调整好弧度,抬眼就撞见一双变得炙热的眸子,自深处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汇聚成燎原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然后她就被对方忽而揽进了怀里。
路边来往的行人也都笑着望向这对遮住面容,依依惜别的璧人,笑中带着善意,心里摇头叹息,想来是情不自禁才会做此举动,明月桥明月桥,送别折柳盼君归,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