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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前方便是宫城外围的卫所,王沅下了马,让人把严七郎拎了过来。
又让其他人站得远些,直接问道:“我有一事需得严郎君相助, 若是事成,想必郎君可换了这身皂衣。”
时下有律令,行商者,出门需着皂衣,也就是黑灰色的衣服。王沅说让他换了皂衣,就是明言要给他个进身的机会,让他摆脱了商人身份。
这话听得严七郎眼前一亮,他立刻俯身长揖,态度诚恳:“还请郡主教我。”
再回到此刻。
苏六郎却是不太信的,他拧着眉听完了严七郎的一通胡扯,只是,此时正是宁可信其有的关键之时,所以还是听了进去。
他挥手示意让将严七郎拿下,对方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一声不吭地被押下去,仿佛是确认自己一定会被全头全尾地放出。
“阿沅若是不愿回去,我也可将你安置到我在卫所值夜的住处,你让人封住门窗,莫要出来。”
就是现在让她回去,路上也不安全。
苏六郎始终手握着剑柄,交待之后就领着她往卫所内行去。
脸上的神色比平时冷肃了许多:“蓬莱殿失了火,急调了数队人去灭火,只怕是晋王已经动了手,今夜想必会有大动静。”
王沅望着他,“那六郎方才去了何处,又为何回来?”
“我本是被抽调去救火,不过,”他从怀中取出一物,示意给她看,“秦王遣人寻到我,让我去见他一面有要事相谈。”
这物件看上去,似乎是秦王常戴着的玉佩。王沅的瞳孔眯了眯。
不过,这档口,若是秦王有事,为何不是寻苏大将军,寻六郎做什么,她的神经剧烈地跳动起来,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于是就伸手拿过了玉佩,左看右看,好像确实是秦王那块。
只是,细嫩的指尖仔细摩挲了数下,她就发现了不对,她指给了苏六郎看:“我虽是不曾把玩过秦王那块,但也知秦王腰间所系者,是他出生时圣人所赐。”
“到如今二十余年,他日日随身,想来把玩次数不少,可六郎你瞧。”她拉过苏六郎的手,让他的指尖滑过玉佩内的一处纹样。
“此处摸起来,是否有些割手?”
她下了结论:“这块玉佩,只怕不是秦王日常所系的那块,是新雕琢而成的。”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机智的样子,王沅看了看玉佩,仿造的的确很像原物,可惜还是差在了细节,或者说,差在了没有精细处抛光的工具?
指尖尖锐的触感让苏六郎冷下了脸,他方才就有些疑惑,这会结合着方才严七郎所说,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既然是有人假借秦王的名义诳他出去,这熟悉的手法不作他想,显然是晋王。
而晋王选择先对楚王下手,原因不外乎有二:
一则,可令秦王痛失胞弟,心神大乱;二则,秦王名声不若楚王,若是楚王出事,原本支持二王的朝臣可能会动摇。
这时,他还能百忙中算计到自己头上,只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真正想影响的,应当是阿耶。
如何才能动摇阿耶的立场,让阿耶与秦王决裂,想必从自己身上下手是个不错的选择。
若是自己与楚王之事有关,自己与楚王有一人因对方身亡……
苏六郎眼中凝了寒冰,晋王这算盘,当真是打得响亮!
王沅看他沉默了半天,只能扯了扯他的衣袖,“六郎?”
这才见他回过神,眼里有火星,唇角却是露出个笑容,勉强得像硬挤出来的一样,试图安抚她:“阿沅,我猜楚王说不定已经落到了晋王手上。”
可这难看笑容也不过一瞬,马上就恢复了他素日里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模样。
“这玉佩虽是假的,”他随手抛到了地上,价值千金的羊脂美玉就碎成数块,“这约还是要赴。但晋王若想算计我,只怕是不成了。”
王沅其实很想拦住他,哪怕是让他撒手不管,冷眼任凭楚王死活。
毕竟,对她来说,楚王也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甚至细究起来,还是书里的纸片人。
可看着苏六郎凝重的神色,她忽然就明白了过来,自己一定是拦不住他的。
她很想一股脑地把所有秘密都告知他,只是话到了唇边,又都被她打住了。
这会全说了出来,苏六郎只怕也当作是她不想让自己冒险,胡乱编造的理由。
王沅微微仰头望着苏六郎,脑中掠过的是以往的种种,玉兰花下、竹林之中他指点分说利弊缘由,有理有据思维敏捷;而在笄礼上,也是身手利落投壶皆中……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若非是有人刻意谋划针对,以无心算有心,她的六郎,又差在了哪里?
或许,她应该信任他一些?
仿佛是自从梦到了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又在回洛京的路上替苏六郎挡了一箭,她就陷入了不安的迷局中,潜意识里觉得苏六郎一定会遭了那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