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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被太阳灼热的温度照耀着, 全身由内到外散发着懒洋洋到连动弹一下都不想的气息。
这样惬意的时刻, 早就距离现在过去许久,久远到他可能没有自我意识的时期。
……是一场难得的好梦, 一场他不愿意醒来的好梦。
就这么朝着更深处的黑暗坠落吧。
***
武装侦探社与港口Mafia, 正如费奥多尔所计划的那般开战了, 光是中原中也一个人的破坏力就足以让横滨陷入短暂的恐慌之中。
一切都按照预计的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岛侑死亡、两方失去合作的意义、开战、寻找普希金……
费奥多尔抚.弄着肩膀上的晴天娃娃,后者毫无任何反应, 恍若一个没有灵魂的死物。
真是场无趣拙劣的表演秀。
接下来就该是太宰治死亡,停止解除荒霸吐的封印,横滨又会再度归于平静。
费奥多尔垂下眼眸, 纯白色的棺椁被安置在他面前的早已挖好坑洞里,在棺椁尾部的位置竖起了一块青灰色的墓碑,上面雕刻着岛侑罗马字母的拼写,死亡日期直至昨日。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怀抱着《圣经》的神父走上前欲言又止道:“请问下葬的这位是您的……?”
“……恋人。”
神父深表歉意地说道:“愿主宽恕你。”
费奥多尔细品着耳机里传来他与地下矿洞之间广播电台交响乐暗号,在巴赫的“马太受难曲”之下,神父念念叨叨地说着悼词,发觉死者的这位家属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面无表情,直至漫长的悼词到了尾声,“……愿您的灵魂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得到永生。”
这位家属才看似有所动容地脱下了头顶的白色护耳帽,不自觉地走上前了一小步,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后,他又退了回去。
神父体贴地留了让费奥多尔一个人与死者最后的告别时间。
费奥多尔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紫红色的眸凝望着纯白的棺椁不知在想着什么。
身后,有人停下脚步,衣料之间的摩擦在寂静的墓园中被放到了最大。
“海边墓地,你帮阿侑选的地址还真是不错。”
“他一向喜欢。”费奥多尔轻声回答道:“这里可以看到日出日落。”
太宰治一跃而下,踩在放置棺椁的墓地坑洞边缘,他的手抚过棺椁上光可鉴人的漆面,指尖不断流连,似在不舍。
他掏出了一把刀,对着自己的心脏处比划着,“这么说来,与阿侑一起在这里长眠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回过头去,笑吟吟地望向费奥多尔,病弱青年肩膀上架着晴天娃娃,让太宰治觉得碍眼至极。
“……你是想我这么说吧?”
“你在说什么,太宰君?”费奥多尔不解地歪过头,“你的死亡是为了横滨的和平。”
太宰治忍不住笑出了声,“谁能想到这个词竟然能放在我的身上。”
“我说啊……能不能不要和这只老鼠在这里废话这么多。”另一道高昂到不耐烦的声线响起,催促道:“赶紧动手。”
费奥多尔这次僵住了。
与中原中也一同出现的还有大批带著作战设备手持枪械的异能特务科武装人员,以及他们的上司坂口安吾。
武装人员将费奥多尔重重包围在了一起,不给他一点逃脱的空隙。
“是不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中也到了现在还愿意和我一起合作。”
太宰治掀开了棺椁,还未钉死的棺椁发出吱呀一声,彻底揭开了里面的内幕。
在毫无一丝杂色的雪白色绸缎软垫上,静静地躺着一只被插入刀刃的灰色晴天娃娃,晴天娃娃简略的五官透露出一种不同于往常的沉寂。
太宰治这才紧张地轻抚着胸口,夸张地松了一口气,“果然不是阿侑。”
“这可真是意想不到。”尽管嘴上是这么说的,费奥多尔的脸上却勾起让人不适的愉悦笑容,眸光闪烁着某种探究,“你是怎么做到的?”
“用神之眼可以轻而易举发现你的位置,至于阿侑……”太宰治偏过头,视线落在费奥多尔肩膀上宛如一个死物的晴天娃娃,“不也就在这里不是吗?”
“你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原形吧?他的原形可和日和不太一样。”太宰治无奈地摊摊手,“这种差别就连中也那个小矮子都能察觉,果然窃取别人果实的小偷就是什么都不了解。”
中原中也按紧了头顶的帽子,目光定定地停留在晴天娃娃上,嘶哑道:“把阿侑还给我。”
“也好。”哪怕被两人堵在墓园里,再无逃脱的可能,费奥多尔没有更多的慌乱,随手将晴天娃娃丢给了中原中也。
费奥多尔轻声道:“从一开始就是演给我看的吗?”
注视着橘发青年紧张地确认岛侑变回原形的晴天娃娃的安危,费奥多尔的指节拢了拢。
“派阿侑捅伤中也,拿着当初的信件想要彻底断绝我和中也协作的可能,再到只有我死才能解除中原中也身上让荒霸吐苏醒的封印。”太宰治一顿,“再伪造了阿侑死亡,就连乱步先生都被你骗了过去。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计谋。”
费奥多尔说道:“阿侑身上的念珠。”
“我给濒临污浊状态失去理智的中也戴上了那串念珠。”
“难以承受神明暴走力量的念珠遭受了破坏。”
“身在国外的晴明很快就能通过契约察觉到阿侑平安无事,但念珠却货真价实损坏了。”
两人的对话极快,要不是中原中也经历过了全部,恐怕一时半会根本会反应不过来。
“提问——”太宰治拉长了声调,一副有奖竞猜的期待表情,“会发生什么呢?”
“那位来了是么……?”
“你只是错估了做家长对小孩的关心程度。”太宰治轻嘲道:“毕竟是神出鬼没不易察觉的大妖,光靠老鼠的情报网可不够用。”
“距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两个月,心急的家长要出来抓人了。”
木屐轻踏着墓园的石阶,拾阶而上,昂贵精美的和服衣摆逶迤而过,绘着蔻色甲面的细长手指轻捻着折扇的扇柄。
哪怕脸覆着狐面,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天地之间一切事物为之黯然失色,那是个闪闪发光的到哪怕只是擦肩而过都令人忍不住驻足,回望到消失在视野范围内都难以忘却的存在,就连受训严格的武装人员都不禁为他让开了路。
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家的小孩承蒙你们近来日子的照顾了。”
刚刚还暴躁不已恨不得把费奥多尔暴锤一顿的中原中也收敛面上的神色,将手中岛侑变为原形的晴天娃娃递到了玉藻前的眼前。
“麻烦中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