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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氏、脱碧鸾,敬请主人赐姓,为凤凰涅槃。
邢战红着眼摇头又点头,仍说不出话来。
邢戒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花,又拾起躺在泥地上的断截箭矢,放进她手中。
而后毫不迟疑地借她之手,将箭矢插入自己的心口。
过往的一切在邢戒逐渐失去光彩的眼中浮现。
又是那个巨大的、不见天日的洞窟,孩提时期的他与邢战正拿着树枝比划。
“师兄身手这么厉害,定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刀剑无眼,难说呢。不过我若哪天要死,定要死在妳怀里才会瞑目。”
“师兄!”
“哎,开个玩笑而已。”
「……」邢戒无神的看着上方,事实上他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冷……」他用尽所有力气,勉强挤出一个字。
邢战连忙将他抱进怀里,慌乱的搓着他的手臂。
邢戒在弥留之际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蓦地勾唇。
那年我断妳肋骨,今日我用命赔罪。
可是阿,若有来生,我想当个正常人,好好的表达我的爱意,拥妳入怀。
怀里的人在阖眼后蓦地变沉,邢战抿着唇,小手抚上他苍白的脸。
她童年的太阳,终是沉落。
「师兄……」
一开口,邢战再忍不住,几颗晶莹的泪珠从发红的眼滚落。
容淡玥鸡婆的解释一下为何邢戒要自尽:
他自知什么都比不过司燕,唯有武艺可值一提。邢战的拒绝和那句「司燕是心之所向」击溃了他的心防,在武功被废后更是直接失去了求生欲。他很清楚失去武功的后果是什么,因他一直是在弱肉强食的环境生存,且长期倨于强者那方,所以不屑苟延残喘。
0053 不苦
司燕给邢战放了几天假,让她好好养伤。
此刻她一袭白衣,脱簪后的发丝如瀑,柔柔的垂落在身后与耳侧,失了往日精明干练的模样,添几分温婉可人。
「这段期间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床上躺着、吃好睡好就行,听见了吗?」司燕吩咐着,修长的手又端起碗,一勺勺的喂她喝药。
邢战还没完全从伤感中脱离出来,她只是轻轻点头,乖顺安静的吞下苦药。
见她如此,司燕只能在心中叹息。他很清楚,无论世人怎么评断邢戒的为人,那个人对她而言终究还是特别的。
邢戒无疑是个狡猾的人。光是伴她成长这件事就已经让人十足忌妒,竟还用这样的方法离世,摆明要让她记得一辈子。
喂完苦药,司燕递给她一颗糖。
「不苦。」邢战摇头。
司燕没逼她吃下,却是用唇瓣含住那粒琥珀色的糖丸,与她平视。
邢战阖眼,倾身献吻。
糖很甜,吻也很甜,稍稍中和了邢战心头的苦涩。
「下回上朝,我想再次向皇帝谢恩。」结束浅浅一吻,她淡淡地说。
那日之后,她的奋勇与忠诚得到师父的承认,于是得以遵从教条,以光荣之姿离开碧鸾派。
皇帝在她于王府养病期间亲自探视,并赐她一把宝剑。此剑比望戒还要锋利,光是出鞘就有疾风声,而其剑身雪白通透,看似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是相当难得的神兵利器。
但她迟迟未帮它取名。
「皇帝给了妳自由出入宫廷的权利,想去就去吧。」司燕为她擦手。这段期间邢战的生活起居都是由他亲自照料,倒也做得得心应手。
「恩,等我想好它的名字。」邢战拿起身侧的剑,剑柄上有绯色穗花摇曳,她顺手将其拨拢。
那枚剑穗很惹眼,司燕不由得多望几眼。
他知道送礼的人是邢戒,也知道这剑穗是她二十三岁的生辰礼。
去探查邢戒暂居的府邸时,他发现了几本关于碧鸾派弟子的名册。由于邢战入派的时间算早,所以名字被登记在很前面,书页和字迹都已经斑驳,相较于后进弟子们越渐完善的资料,她的讯息可说是少之又少,只能知晓入派日期跟她当时的年龄。
回王府的途中他稍微推算了一下,发现邢戒便是以入派日期作为她的生辰。
见邢战还在拨弄穗花,司燕只能不甘心的承认,邢戒确实懂她,否则何以首回送礼就送进她的心坎,还让她这样贴身携带、爱不释手。
「……妳后悔吗?若妳跟他走,也许他就不会死。」司燕忽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