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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肩头。
那阵风极为巧妙,它吹散了花粉,让花粉避开祢鸠的脸颊,只留下一阵馥郁的香气。
教皇后退一步,请祢鸠走上台阶。
这是典礼的最后一步——祢鸠要在上万人面前,进行即位致辞。
考虑到他恐高,塞缪尔将他的致辞稿删到了最短。然而即使是这样,这篇稿件也有整整两页,需要七八分钟才能念完。
祢鸠平台缓缓浮起,在量子推进器的作用下,升到半空中。
这里是广场的最高点,从露台朝下望去,所有人都变成了几厘米高的小模型。祢鸠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敌不过本能,感觉有些头晕。
在恐高和社恐的双重加持下,祢鸠掌心冒出了冷汗。
致辞稿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祢鸠即使不用回忆,也能将它倒背如流。但他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封住了,无法发出声音。
这时,祢鸠看到了台下的匪玉。
照常理而言,他不可能在数十万人中找到他。但事实就是如此——当祢鸠的视线从人群中扫过时,他一眼就看到了匪玉。
匪玉戴着毡帽,压低帽檐挡住了自己显眼的白发和浓金色双眼。祢鸠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确定匪玉正望着自己。
在那一瞬间,祢鸠感觉自己悬着的心忽然放下了。
他抬起头,望向前方清朗的朝阳。
祢鸠说:“诸位早上好。根据帝国宪法以及王权传承法,我在这里继承王位。……”
第65章 婚礼
【番外·婚礼】
匪玉感冒了。
魔族的世界里没有“感冒”这一概念, 因为他们不会患上任何疾病。但匪玉却被发烧的祢鸠传染,也莫名其妙地生病了。甚至在祢鸠痊愈后,他也迟迟没有退烧, 令祢鸠相当担心。
清晨, 匪玉靠在沙发上, 撕掉了自己额前的退热贴。
人类的药物对他而言毫无作用, 匪玉只能用物理降温的方式维持体温。但退热贴中薄荷脑的气味太过浓郁了,匪玉对它深恶痛绝。
这时,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匪玉,是我。”
匪玉听见祢鸠的声音,连忙把退热贴搭在额头上。
祢鸠端着薄荷脑走进房间里。
匪玉还是不习惯让其他人类靠近自己,能自由在他身边进出的,只有祢鸠一人。因此, 自从匪玉生病后,都是他在照顾他。
祢鸠打量匪玉一眼, 笑着说:“没想到还挺精神,感冒应该快好了吧?”
他走到沙发旁,撕掉了匪玉额头上的退热贴。祢鸠用干净的湿布沾了些薄荷脑,将它敷在匪玉前额。他伸出手, 梳顺匪玉鬓角的长发:“可能有些不舒服, 但人类的治疗仪对你没有效果,只能这样降温了。”
魔族的嗅觉远胜于人类,对匪玉而言,薄荷脑的味道非常呛人。但他却并无微词, 只合上眼睛, 想休息一下。
和精灵一样,魔族无需通过睡眠恢复体力, 因此匪玉不会在任何不安全的地方进入睡眠状态。
在和祢鸠相识之前,匪玉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入睡,即使亲信也一样。
但祢鸠并不知道这件事,对他而言,匪玉的睡颜稀松平常。
他低下头,正好看到了匪玉闭着眼睛的模样。
匪玉双目低垂,睫毛细碎地挡住了单薄的下眼睑。他的皮肤光洁清透,当阳光洒落在脸上时,甚至能看清太阳穴处淡蓝色的毛细血管。
沙发就在窗户旁边,祢鸠担心阳光太刺眼打扰到匪玉休息,想关上窗帘。
窗外,是一泓静谧的淡水湖。晚春的草原一片嫩绿,顺着山坡延伸到远处,草叶间还间杂着星星点点的白色野花。
天空澄澈而透亮,万里无云,与帝星春季灰蒙蒙的天色截然不同。
这里并不是帝星,而是麦哲伦云和银河系交界处的“伊甸”。
伊甸星是魔君送给人皇的礼物,被视为魔族和人类友谊的象征。
在伊甸星上,种植着一大片曾被认定为灭绝的植物,名叫龙涎蔷薇。
这些植株都是魔君栽种的,在十多年间,龙涎蔷薇大量生长,已经开满了整片草原。
自祢鸠即位,已过了四年之久。
在这四年内,他逐步废除政府中罗尔森的残党,并改变罗尔森时代故步自封的经济模式,主动与其他种族通商。在他的治理下,帝国渐渐强盛起来。
祢鸠刚抵达这颗星球时,就想再去那片草原看看。
然而现实往往不能如愿,即使身处伊甸,他也无法摆脱公务,不得不每天呆在办公室里。只有来照顾生病的匪玉时,能短暂地脱离公务、喘口气。
更何况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祢鸠也不记得草原到底在哪里。
祢鸠有点口渴,他端起茶杯时,戒指撞在杯壁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下意识地放轻动作,扫了匪玉一眼——幸而他没有被这声脆响吵醒。
祢鸠抚摸着匪玉的额头,发现他的脸颊和额头还是有些发烫。
“魔族竟然会患上人类的疾病,闻所未闻……”祢鸠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长时间和人类一起生活,而被影响了吗?”
匪玉刚生病时,祢鸠曾咨询医生他感冒的原因。
医生的回复是“呼吸道交叉感染”,他当时欲言又止,在踌躇许久后,小声提醒祢鸠尽量避免在生病期间进行任何亲密行为。
祢鸠想起医生的话,脸再一次热起来。
他低下头,眉心抵着匪玉额头,两人的睫毛互相缠绕。
匪玉看起来睡得很熟,祢鸠偷偷朝他凑过去,像小鸟一样,悄悄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匪玉的嘴唇柔软而温热,他身上的香味萦绕在祢鸠鼻尖,令人联想到清晨的松树林。
匪玉没办法再继续装睡了。他偏开脑袋,低声说:“不要靠近我,会传染。”
祢鸠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朦胧的“嗯”以示回应,接着握住了匪玉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两人中指上的银戒交叠在了一起。
祢鸠单膝跪在沙发边缘,朝匪玉倾斜过去,压在他身上:“没关系,我刚退烧没几天,不会那么快就再次感冒的。”
祢鸠显然高估了发烧对匪玉的影响。匪玉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略一用力,十分轻松地将他翻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摁倒在沙发上。
祢鸠只感觉身体一轻,就忽然落了下风。
匪玉弯下腰来,凑到祢鸠耳边说:“你有些得寸进尺了。”他的声音又低又沉,羽毛似的从祢鸠耳边滑过,带来一阵轻微的瘙痒感。
祢鸠没把匪玉的威胁放在心上,他把硌到自己的靠枕抽出来,朝另一张沙发丢去:“别闹了,我等下还有一场线上会议要开。”
匪玉安静地望着祢鸠,忽然俯下身,像野兽一样迅速地咬住了他的脖子。匪玉没有收住力气,尖利的虎牙刺破了祢鸠的皮肤。
匪玉尝到一股血腥味,连忙松开嘴。
祢鸠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又咬出血了?”
不等匪玉回答,祢鸠慌慌张张地从沙发上跳下来,穿过走廊直奔卫生间。他冲到镜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