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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刺眼了。张仪手摸了下外套口袋,意外摸到了那枚玻璃眼珠,他摸出来,转移阮绛的注意力,小声解释说:“你看,阵眼现在被我们破坏掉了,隧道似乎也走到头了,我们回家。”
他回忆着那具女尸手指着的方向,半搂着失魂落魄的阮绛朝那边走。在尽头处,半人高的洞口缓缓向上延伸,隐约能看见几缕光线。
走到这面,两人才发现此处远不是洞穴尽头,天地自然鬼斧神工,凹凸不平的石壁隐藏着数个大小不一的岔口,有的幽深无垠,有的则同样透出光亮,大部分都流着湍急的清泉水。
张仪最后望了眼指路女尸,拉着阮绛弯腰进入岔口。
先是几株绿植交叠在洞口,继而是刺眼的白光。阮绛下意识地伸手遮光,张仪回身拉了他一把,两人重新直起腰。
眼前是成片茂密的浓绿,在冬日里也恣意生长着;奔腾的溪水深浅难辨,乱石缝隙间生着长长的水草,丝丝缕缕交叠。头上是峡谷,寒气直往太阳穴钻,两人身上都是湿的,但在此刻,风竟生出种清爽之感;再远处,树林中升腾起白色的蒸汽,冬日里也惊飞一群蝴蝶。
阮绛张了张嘴,终于如梦初醒。
第一百九十九章·走了
谷底,张仪的罗盘全都恢复了正常,更令人咋舌的是,这地方竟然有两格的信号。
思考片刻后,两人一致决定先给处里打个电话。用的是张仪的号码,提示音没响两声就接通了,双方说话都滋滋啦啦断断续续,但还算不影响交谈。两人先报了平安,还是头回听见霍雀咋咋唬唬。
罗盘恢复正常,手机有了信号后甚至可以靠导航辅助,两人在半下午的时候走回了榜留寨。村寨里没有人发现异乡客不见踪影一天一夜,阵眼虽破,到底怕再出意外,张仪最终没有告诉村里人落洞失踪的小姑娘葬身何方,只是千叮咛万嘱咐了村长那附近地貌特殊,不要乱闯。
稍作整顿后便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想多留。张仪拜托村长在寨子里雇了个司机开车,两人买了高价票连夜回家。韩仕英和霍雀本来开车去接,没成想路上堵车,这俩人也不带等的,直接打车回家,双方错过。
等进到家门后,张仪和阮绛都已经算不清楚究竟有几个小时没真正休息过了。两人冲了个热水澡倒头就睡,那枚从榜留寨带回来的玻璃眼珠就这么扔在张仪的衣服口袋里,整整过去一天一夜,两人彻底睡醒了,才赶忙拿出来装到盒子里放好。
回来后第三天,全处终于会晤。霍雀手里拿着那个黑皮笔记本,把两人说的话做笔录似,一句句记。事态有了前所未有的进展,霍雀父母的离世,同玻璃眼珠术士脱不了干系。
阮绛尽量事无巨细地讲,回到家睡醒后,两人才意识到自己留下的那些伤口比看起来更重,直接导致了张仪一句话也不想多说。阮绛比他强点儿,加上实在有倾诉欲,在旁边语速飞快。他讲的时候,张仪看了眼对面,韩仕英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狐狸眼,看着就让人心烦。
他刚想开口,韩仕英低声道:“辛苦了。”
张仪本来想说的又给忘了,忍不住也低声问说:“你们不会平时都在出这种类型的案子吧?”
“差不多吧。”韩仕英笑笑,“就是一般不会去深山老林啦。”
如张仪所料,没进村寨前她俩失联是在出外勤。张仪叹了口气,突然不晓得该同韩仕英说点什么好了。
送走两人后,阮绛人又安静了,可见这次外出实在消耗了太多精力。假还有几天,大抵是睡太久,到了夜里阮绛反而睡不着了,先是在微信群里跟以前直播间的观众们聊天,然后又翻朋友圈,翻韩仕英的、霍雀的,翻张仪父母的,还从张神娘的朋友圈里意外发现了张张仪小时候的照片,和现在没什么大变化,整一个缩小版。
“手不疼了。”张仪倒还算睡得着,半夜醒了见他还在玩手机,夺了过来。
“别捣乱,”阮绛要再抢,“霍姐,讨论案情呢。”
刚才霍雀确实突然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点开就被张仪拿走了手机。霍雀很少会半夜扰人,十有八九是跟案子有关系。
张仪半坐起来,点开一看,还真是讨论案情:霍雀这些年来整理过数不清的卷宗,她凭借着印象,筛出了几份证词中包含有“义眼”的案件,然后顺藤摸瓜,翻出了一份年代久远的内部通缉令!
这算是份特殊的通缉令,不但没有真实姓名,甚至没有太清晰的照片。语焉不详地说着这人是个邪教组织的创始人,涉案金额巨大,并且身背数条命案。
几张监控截图中,只有一张算是正脸,可以看清楚那玻璃义眼的面貌特征。这眼珠子在脸上极其违和,令这个人光看图片就让人毛骨悚然的。
“他长得……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阮绛面色复杂道。
张仪躺了回去,他心里也觉得有点怪,按照霍雀的说法,这些图片是三四年前的,就算他有很多可以替换的义眼,截图上这个人看着也就三四十来岁,年龄对不上。
张仪顺着道:“是,他看着,长得还挺一表人才。”
这人绰号叫“独眼”,光是一个拘留所里可能就有俩独眼,霍雀究竟能否逮到这个重大嫌疑人、为父母报仇雪恨,实在难说,总之抓嫌疑犯是她这个处长兼刑警的工作,此事在张仪和阮绛这儿,终于彻底告于段落。
阮绛缠着张仪问了一个晚上,撬开了他的嘴,张仪不情不愿地解释说:“我猜,榜留寨的那个迷魂阵实际上是用来炼他的眼珠子的。极阴之地,未婚少女算是童女吧,童女冤魂不散,他做这个眼珠子,可能是为了看见什么东西。”
阮绛听得有点发凉,往被子里缩了缩。
第二百章·尾声
“我本来还想着,那个眼珠子可能是特殊的材料做的。”张仪说着,翻身面冲阮绛。“但是结果你也知道,霍姐拿去化验了,至少从成分上来说,就是玻璃无误。”
玻璃义眼已经被霍雀拿回处里,算是证物。阮绛本来想拍个照片,但想想看,又觉得有点慎得慌,说不定手机会坏掉呢,遂作罢。
他抿抿嘴,小心翼翼地问说:“你觉得,霍姐能逮住这个人吗?”
张仪出了口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城市中夜晚的安静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