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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下,小花猫一样的脸也不知几分是泪痕几分是雨水了。
他最近就一直觉得朱栩不太对,直到连续两个晚上绕到花园里偷看都看见朱栩房间的灯又重新亮起来。明明他刚从朱栩房间出来,他们互道晚安他还帮朱栩关了灯。朱栩为什么装睡?有什么事要躲着他?
第三天晚上,柏宁带着望远镜,爬上院子里那颗大树,决定窥一窥朱栩在屋里搞什么,结果就看见朱栩端正地坐在窗边的小桌旁扒拉黄豆——他在复健,这是朱栩复健项目之一,用他那根断指把黄豆一颗颗从浅盘里拨到桌面的另一边。这个对于正常人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对于现在的朱栩来说却非常困难,他那根手指完全没有知觉,指尖的豆子总是乱跑,经常从桌上滑落,白天有柏宁帮他捡,现在他就自己一次次捡。那根断指说是重新接好了,其实只有微弱的感知,根本就是废的。
所以,他为了不让柏宁愧疚,白天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而每天晚上就这样自己一个人一次次地做永远失败的训练。
柏宁知道朱栩不是那种稍微练一练便放弃的人,所以他蹲在树上看朱栩,一边看一边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他知道朱栩不想让他担心才自己晚上偷偷地练习,那他就在远处陪着他,等朱栩结束练习之后再回房间。
谁知夏日多变的天气突然下起雨来。
雨越下越大,朱栩起身关窗。强Alpha的直觉非常敏锐,他今天总觉得好像哪里有视线似的,可在家里又不会有什么问题,便也没费力去找。直到关窗时,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他把感知范围扩大,便迅速在斜对着自己窗口的大树枝杈间找到了一只被雨水淋得发抖的小落汤鸡。
朱栩皱眉看过去,他的脸在望远镜里被放得特别大,冷淡的眼神犹如就在眼前,柏宁吓得手一抖,掉了望远镜。
两人目力都极好,在空中对视,朱栩声音并不大,这么远也完全听不见,但柏宁多么了解他哥,看口型就能猜出对方说了什么,“下大雨呢,想引雷吗?赶紧下来!”
柏宁半分不敢耽搁,赶忙从树上爬下来,快步跑回别墅。这回也不用偷偷摸摸了,跑得急切,上楼的动静不小,一把撞开朱栩房间的大门。
朱栩早把门给他打开,自己端坐在床边等人,准备兴师问罪。结果撞进来一只浑身湿透满脸狼狈的“小花猫”。
柏宁爬下树的时候两只小手更脏了,他也不知道,就去抹脸上的雨水,现在一脸脏痕,委屈又难过地往朱栩怀里扑。
“哥……”
“阿宁……”朱栩愣愣地看着挂在自己腰上的柏宁。
12岁的朱栩已经开始抽条长高,但10岁的柏宁还是个超级矮的小豆包,冲进房间就扑到朱栩怀里,可他人矮,习惯了抱他哥腰,就算是朱栩坐着也只知道抱腰。
柏宁顶着一张花猫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弄得本想兴师问罪的朱栩也没了气势,抬手揉揉小花猫的头,“好吧,我不说你。下雨天爬树多危险,你没事就好。”
“哥……”柏宁把脸埋在朱栩怀里,声音闷闷的,摸索着去抓朱栩的左手,双手捧在手心里盯了好一会儿,眼泪“吧嗒”掉到朱栩手背上,他说:“哥,你别躲着我,让我陪你复健好不好?你这只手指要是好不起来,我就当你的手指,我永远听你的。”
朱栩想缩回手,柏宁又一滴眼泪砸下来,混着刚刚那滴流进了指缝里,湿湿凉凉的。
他说:“阿宁,它不重要,真的。我想练好它,就是不希望让你不开心而已,但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它不重要。”
……
后来,柏宁自学了好多复健手法,没事就抓着朱栩按摩。
再后来,朱栩的手指也没能治好。
朱栩总是说:“阿宁,它不重要,并不会影响我的生活。”
柏宁也总回他:“你别管,重不重要我说了算!”
朱栩就笑:“好,我自己的手指,我不管。”
柏宁耍赖:“谁说是你的,是我的,它现在归我管!”
还是少年的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
或许很多年后他们会知道——
阿宁,它不重要,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你别管,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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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发小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