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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同一句话。
沈舒宁的瞳孔慢慢涣散。
他看见了数年之前,他被陶杨扶起,站在红绿灯下的少女,捧着一束白色蔷薇。
在她的身边是线条模糊狂躁的一群怪物,她静静站在那里,就像开在极高雪山上的雪莲,当看见他的时候,她弯了弯唇,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就像晕染开的水墨,淡开了那些冰冷与冷淡。
画面一转。
他听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身处在小洋房里,墙壁上的挂钟,吊坠来回摆动着。
他被一个湿溽粘稠的怀抱拥抱着。
他能嗅见从对方散发的让人不安,让人恐惧的气息。
不,不要这样……
他的心脏狠狠纠了起来,痛苦到他想蹲下来,才能缓解那伴随着心脏跳动,全身四肢百骸的疼。
梦里听过的音乐再次在耳边响起,缓慢的,空灵的。
它从远处来到它的身边,不再只是哼着调子,而是唱起了那首歌谣。
“Je ne te trahirai jamais【我永远不会背叛您】。”
“je t 039;aimerai toujours,【我永远深爱您】。
“je te supplierai avec ferveur de ta jeunesse,【虔诚的祈求着您的垂青。】”
“je veux être ton récipient,avec toi,depuis lors,je suis toi,vous aussi.【我愿做您的容器,与您合二为一,从此以后,我是您,您也是我。】。”
“Choisissez moi,descendez dans mon corps.【选择我吧,降临到我的躯壳。】”
“Je suis né pour toi【我为您而生——】。”
那道声音停顿了下,轻轻唱道:“Je suis né pour toi。【我为您而生——】”
这是在实验基地里,沈舒宁在玫瑰屋,和其它试验者对神进行的宣誓。
嘭的一声巨响,沈舒宁的身体晃荡着。
有人扶住了他,拉住了他的手:“沈舒宁,我们快离开这里!”
是陶杨的声音,沈舒宁恍恍惚惚辨认出来。
他晃了晃脑袋,朝周围看去,只看见一条巨大的雪白的蛇尾甩上了岸,将舞蹈的蝶群打散,并且阻拦在了他们的中间。
巨大的游轮出现了一道裂缝,只要再来两下,就会彻底裂成两半。
在清醒过来的人群的尖叫声中,沈舒宁任由陶杨拉着,跑进了游轮中去。
头顶华丽的吊灯也在晃荡,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来。
晕眩,摇晃……
沈舒宁在这样的环境中,几欲呕吐。
陶杨说:“我们去底下,那里还有一艘备用救生艇。”
该庆幸的是,这艏游轮采用的是智能燃料系统供给这艘游轮航行,如果是人工,那会是一场不小的灾难,但即使是智能燃料系统,在外面那样的怪物下,再来几下,坚实的船板破开,燃料系统在海水的灌入下,也会报废,使游轮停止运行。
并且涌入的海水会一直往上蔓延,就像泰坦尼克号那样的结局,这艏游轮最后会沉没进深海。
“离开的人会想办法求援,所以,沈舒宁,只要我们等到救援到来,所有人都可以平安无事。”陶杨找到板点,将板点打开,板下是一道长长的下降梯,通往游轮的深处。
黑暗,恐惧的黑暗。
以及,恐惧的怪物模样。
沈舒宁站在明灭不定的光下,看着那仰头看他的怪物,略微迟疑后,他跟着陶杨下了下降梯,并将板点盖上。
游轮上的争斗还在继续,因为游轮时不时摇晃,以至于沈舒宁要紧紧抓住下降梯才不至于掉下去。
下了大概一半,陶杨跳到一边修筑的凸起的长台上,“过来,沈舒宁。”
沈舒宁看了一眼脚下。
已经隐隐看到最底下堆积的一层海水,并且再缓慢的往上升着,看来破开的区域不大,不过也只是现在不大而已,需要加快时间了。
他扶紧了下降梯的边缘,将一只腿迈了过去,陶杨一只手抓着上面铁制的钢管,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服,将他带了过去。
沈舒宁踉跄了下才站稳,他对这个游轮的构造根本不清楚,只能跟着陶杨一路走。
作者有话要说:尝试一下反向操作?
明天不更新!
48、第 48 章
游轮外, 白色的巨蛇被剖开了鳞片与皮肉,红色的鲜血溅起海浪的高度,将来不及躲避的人群浇了个透。
其中一个女孩迟钝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 猩红,粘稠的散发着臭味的血液,她抬头,对上蝶群中那双红色的双眼, 只对视一眼, 就能崩溃疯掉的眼睛。
她的身体瘫软在地上, 在一声尖叫声后,晕了过去。
黑雾再次弥漫,入侵进了游轮中, 被黑雾笼罩的人晕厥了过去,再次醒来之后, 身体变得奇怪的柔软, 就像没有骨头的触手, 它们环顾四周, 向四周的每一处分散开走去。
咯吱——
“找到他……”
低低的像是虫子一样的声音在游轮里响起。
“找到他……”
找到他, 将他带到王的面前。
王……想要他。
海面上越发的汹涌,更多的早已潜藏着的怪物陆陆续续爬上了游轮。
这将是一场魔鬼的盛宴。
咯吱, 咯吱——
船板被啃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舒宁抬头看了一眼, 没看到什么,但即使没有看到什么,他的心里也依旧充满了不安。
陶杨拉着他的手, 往备用救生艇的储存室走,安静的气氛里,陶杨声音艰涩的开口询问他:“你和陶蒙, 看到的就是那些东西吗?”
沈舒宁尽量将身体贴着背后的墙壁,低低的嗯了一声。
最底下的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上来,因为是冬日,且这个地方没有暖气的供给,沈舒宁冷得身体有些发抖,陶杨察觉到,停住了脚步,他偏过身体,将自己的外套摘了下来。
“我会带你出去的,沈舒宁。”他将摘下来的外套穿在沈舒宁身上,神色认真地说着。
沈舒宁抓住了外套的一角,苦笑道:“我只想找到念念。”
如果找不到念念,那么出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世界。
就像现在,哪怕是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是陶杨,他能看到的也只有一个线条疯狂狂躁的怪物,扭曲着身体对他张牙舞爪。
陶杨拉着他正准备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