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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高了,稀里糊涂地没听懂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是怎么就形成了一种错误的认知,以为是那书店的小子始乱终弃。这还了得于是当晚李默回家时路过书屋,乘着酒意就摇摇晃晃地闯进去了。
张宁当时正准备关门,对着这醉鬼一脸诧异。李默呢,本来是准备找个茬儿教训他的,但一进去,忽然觉得尿急,便点着他鼻子,大着舌头道“我先上个厕所再说。”
结果这一进去就没见他出来,过了几分钟张宁满腹狐疑地把那厕所的门一推,可好,这醉鬼靠墙坐着正打呼噜呢。
当时张宁呆了好一会儿,既吃惊,又好笑,其间他考虑了几种方案1、叫醒这人说要关门;2、直接把这人丢出去;3、报警,让110来处理。
张宁最终选择了第1种,但很快就发现这是个错误的选择。这不知是哪里来的醉鬼醉得很厉害,推了半天把他推醒了,却一转头吐了个翻天覆地,吐完了软绵绵往后一靠,眼睛又闭上了。
张宁这下可着难了。醉鬼手臂上蓝殷殷的蝎子刺青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要是把他丢出去或报警,天知道过后会不会被报复而就算任他在厕所里自生自灭,也很难保证对方清醒后不跟他计较。
他安顿下来不容易,实在不能再多生枝节。
第二天李默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天花板很矮,看看四周才发现身处阁楼,他隐约记得自己昨晚是喝醉了,但怎么跑到这床上来的还有,这是哪里
再掀开薄被一看,身上就穿了一条内裤。他的衣服呢谁帮他脱的
正惊疑间张宁就拿着他的衣服上来了。“醒啦”
“”
不得不说张宁的外形实在太引人好感,而李默虽然是外面混的,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莫名其妙地闯进别人店里,占了别人的床不说,现在人家还帮他收拾善后洗了衣服,再混的人也不好意思跳起来就翻脸吧。
所以李默走时是很客气的,拍着张宁肩膀说“兄弟,昨晚不好意思了,谢谢。以后有什么麻烦,你尽管吱声,这是我电话。”
第 3 章
当时张宁笑着把他电话号码接了下来,然后客套地送他出去。对于这种道上的兄弟,他觉得不来找麻烦就算是好的了,关照什么的,不敢当。
可是李默却是当真的。
道上混的人,讲的就是那份耿直、讲义气,张宁和他干妹妹的事后来他也弄清楚了,根本就没人家男方什么事再加上美女很快就傍上了一个建筑老板,所谓的情伤自然就更不存在,所以李默庆幸自己那晚没真做出什么破坏性的事情来,不然这乌龙闹得多大啊。
而张宁那种温和宁静的气质也让他很有好感,看
着斯斯斯文文的,倒是敢让一个陌生的醉鬼在他店里过夜,这胆量比起一般书生来可算大的他可不知道那一晚张宁坐在椅子上一宿没敢睡,他打定主意要交他这个朋友。
张宁的店距离李默的家不远,挺顺路的,于是打那之后李默就隔三岔五地到张宁店里借书,夏天还要坐一坐,吹吹空调
对于他的接近,刚开始的时候张宁表面对他客气,实则暗生警惕,他怕自己又招惹到了一位同志,但很快这种担心就不存在了,因为他确定了李默的性向绝对和他一样,是正宗直男
这一点是怎么考证出来的
太简单了,从他租借的东西上就能判断
李默在他这儿借的书啊,影碟啊,归根结底,就四个字母avyy。
av就不用说了。试问哪个音像制品店没有一点被店主偷偷摸摸藏起来只有熟客才能去挑选的好货,张宁再是个正直单纯的好青年,那也是要做生意的。
而yy呢,指的就是那种yy种马小说。甭管男主出身多么低贱,哪怕是个小流氓呢,也能在异界混得风生水起终成大人物,于是繁盛的后宫建起来了、字母戏花样多起来了,男主左拥右抱风流快活天上地下惟我独尊虽然觉得李默看这类型的书多少有点自我催眠的心态,不过男人嘛,意淫意淫也是可以理解的。
少了这种心理压力,张宁渐渐地也能跟李默攀谈几句,一来二去的,慢慢就熟了。
时间流转,一晃眼就将近年末,家家户户都开始做扫除备年货,准备辞旧迎新过年了。
张宁也把店里好好收拾了一番。因为平时的卫生就做得好,现在做起来倒不是很麻烦,只是店门上面的招牌实在太脏,积了一整年份的灰。
一个人就是有这些不便,爬高爬低时连个扶梯子递抹布的人都没有,张宁也不好意思找邻居帮忙,只能自己一个人来。
于是李默从计程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他站在人字梯上,正专注地拿着鸡毛掸子掸灰呢。
这人啊,总有个脑壳打铁神经短路的时候,李默当时大概就是这么秀逗了一下,那一瞬间他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站得很高不宜受到惊吓,一张嘴就叫了他名字一声“张宁”
一喊出来他就知道自己闯祸了。因为张宁的反应竟是身子一晃,然后乒哩磅啷地,一下子摔了下来
“骨头没断,只是扭到了。”
附近小诊所里的医生在张宁脚上按按捏捏检查了一番,如是告之。
虽然伤势不如想象中那么严重,但李默还是悔不当初。他重重地拍一下自己的头“我他妈真是脑壳打铁啊”
明明看到张宁站那么高你说他叫他干什么现在可好,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倒让人家脚受了伤虽然说幸好冬天衣服穿得厚,没伤到筋骨,但扭到脚也是很不方便的
看到他悔恨的样子,张宁反倒笑了起来。
“其实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恍了一下神。”
是的,没错。他会掉下来,其实是因为听到的那一瞬间竟心悸地以为是苏杭终于找上门来所谓的惊弓之鸟,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吧。
看到他还来安慰自己,李默更加过意不去。“但是”
“嗳,我脚不是很痛。医生处理一下再休息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可是,明明用药油揉了脚,也谨遵医嘱睡前用热毛巾敷过,但第二天起床时张宁还是发现他的右脚象发面似的高高地肿了起来,连鞋子都穿不进去了。
幸好李默一早就过来看望他,见他脚肿得象只猪蹄,连忙把他又送进了诊所。
这次医生给张宁包了药,强调要好好休息。张宁嘴上应着,心头却颇不以为然。这几天生意正好呢,没有关门歇业的道理,再说他在店里,反正也是坐的时候多,也算不上多劳累,只是伤了脚,买菜做饭时难免就要麻烦一点李默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从诊所里扶着他出来时就沉思着说“要不你干脆到我家去住几天,你看你身边又没个人照顾”
“多大回事啊,哪里就到那种地步了。”张宁吓了一跳,连忙拒绝。
“不是啊,你一个人”
张宁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别,我到你家里,一则给你家添麻烦,二则我也不自在,这又何必呢”再说看到人家一家团圆,他一个外人多少心头也会有点难受的。
李默想了想,大概也觉得他言之有理,就没有再固执己见。
于是很快就到了年三十这天。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街上基本上就没什么行人了,张宁扶着墙走到门口看了看。
行道树上的叶子都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枝丫。而街面上差不多的门面也都关了门,看上去更觉冷清得厉害。
估计今天不会再有什么生意,张宁便把卷帘门拉下来提前打烊。虽然是一个人,但好歹也是大年夜,晚餐就用点心,稍微准备得丰盛一点吧。
因为腿脚不方便,李默帮他把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现在二手小冰箱里被塞得满满的,张宁打开看了看,选出部分食材,微跛着准备晚餐。
天很快就完全黑下来,坐在小桌前,安静地吃了一顿勉强算是丰盛的晚饭,张宁略略收拾了一下,看距离八点还有一段时间,就往dvd里塞了张碟片,窝进躺椅里慢慢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就有些出神。
这两年因为职业的关系他看过很多影碟,别人的那些悲欢离合,曲折人生,离奇遭遇,到后来都会在他眼里慢慢淡去,象此刻这般怔忡出神。
其实他的人生又何尝不象一出戏,若是拍成影视作品,估计也会引人唏嘘。可是有些事情啊,发生在别人身上是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是事故了。
良久张宁涩涩地笑了一下,调台转。
晚会还是一如既往的闹,几个主持也是电视里常能看见的老面孔,连台词都是那么老生常谈,并无惊喜可言。但怎么说呢是守岁的一个消遣,尤其是说不定父母此刻也在收看这个,这种想法多少令张宁有种天涯共此时的安慰。
不知不觉中也看到了尾声,就要跨年了。屏幕上主持人已开始热情洋溢地给大家拜年。据说十二点以前的半个小时是通信线路最繁忙的一段时间,因为大家都忙着在这个跨年的时段打电话互相恭贺。张宁矛盾地转着手机,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他自打从苏杭那里逃出来之后就和家里彻底断了联系,连看到表哥qq在线都不敢去点他头像,怕的就是苏杭故计重施顺藤摸瓜。可是现在,都已经两年了,打个电话回去应该也无妨了吧
他这么想着,手上也一个键一个键地按好了号码,但看着那个熟悉的电话号,他又迟迟地不敢按最后那个拨通键。
他脑子里有侥幸的想法,想说不定苏杭早就另结新欢,根本不在意他了,可随即脑子里又生出微弱的驳斥那万一不是呢。
这世间的事,本就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大年三十本就是个不眠之夜。爆竹声声,烟花灿烂,万家团圆,盛世和谐。在这个夜晚,火树银花不夜天,神州大地上有多少人在雀跃欢呼欢度佳节。
在无数条繁忙交杂的通信线路上,有一道电波直达北京,与之对应的,是某处一所豪华幽暗房间中一只手机的铃声忽地响了起来。它的主人坐在沙发上,似乎就是在等这个电话。
“喂。”
对方说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也无法看清主人脸上的表情。但这次通话却并未进行很久,为时不足一分钟。
房间里没有亮灯,只有窗外不时腾上天空的烟花映出一些光亮。刚才还被主人期待来电的手机已经落到了一旁,男人孤寂地在暗中坐着,过了很久才慢慢起身,踱到落地窗前。
他伸出一只手按到窗上,烟花的光亮映出他的脸。
他脸上的神情失望苍凉而疲倦,凝望着外面那喧嚣的天空,良久才喃喃低语出一句“你这么小心,今年也不肯和家里联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