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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休想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杜太后怒瞪他。
而后,她高声对屋外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不会有人来的,我已经让他们全都退下了。”光义于她面前阴鸷地冷笑,“母后,认清事实吧,现在整个皇宫全在我管辖之下,如你,同样也得听我命令”
“光义──”她咬牙喊他,双眼尽是怒恨。
“答应我吧,母后。”光义冷静地让人惊怕,他轻轻地,轻轻地低语。
“否则,我撕毁皇兄遗体,逼死你最疼爱的媳妇皇后,灭尽皇兄遗留下的皇子血脉──相信我,我能做到,母后。”
杜太后望他、瞪他,欲不得撕裂眼前的他──然,最后,她只能放声大哭“啊啊啊──孽子啊,孽子啊──当初生你就应掐死你──”
她悲恸,趴于冰冷地上大哭不止。
他冷眼睨她,只道“已经晚了,母后,太晚了。接受事实吧。”
开宝九年十月十日夜,天降大雪,宋太祖病逝,其弟听其遗愿,当皇帝。
此事一传出,天下纷纷疑惑,向来皇位传子不传弟,何以是光义人登帝位,却不是受人爱戴之皇子德昭
疑惑没过多久,便传出一事。
原来,太祖生前就与杜太后立下“金匮之盟”,为保大宋江山永固,从此而后传位传弟不传子。
太祖之后是光义,光义之后是光美,再由赵光美传位给宋太祖的儿子。
虽然此事一传出杜绝了诸多谣言,然,历来只传子的皇位现只传弟,仍然引起后人种种猜疑议论。
但不管事情真相究竟为何,光义于公元976年即位,改国号为太平兴国,开始他长达二十二年的统治。
按照历史,杜太后是于建隆年间去逝的,比我在文中描述的要早好些年
之所以让她出现在本文中,是觉得她是个很微妙的人物她的登场会激化一下文中的发展
关于金匮之盟很多人都说是杜撰的,而真相是什么谁又知道呢
那个大雪之夜,深宫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他大为震惊,万万料想不到那个男人,居然就这么死去了。
第二日,传来的晋王即将登基的消息,让他全身一软,倒至地上。
为什么是他当上皇帝,皇位不是传子的吗
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
倏然想起昨日于晋王府中的那一幕,皇上吐血昏迷被送进宫中时,晋王的冷酷,他脑中一片空白。
“夫君”郑国夫人端茶入房中,见他倒至地上,担忧地上前扶他。
“夫人”抬起头,看着形容憔悴的妻子,他无力地让她扶起。
“夫君在想什么”看着丈夫苍白的脸色,郑国夫人不禁问。
目光落在冰凝在屋檐上的雪,他久久才语“昨夜的雪,下得真大”
“是啊,好冷。奴家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在江南,四季如春,这里,却这么冷。”也不禁望向窗外,郑国夫人幽幽道。
收回视线,看到妻子在捂着手,他疑惑执起一看,看到了她冻伤的手,心疼地蹙起眉,他把她的手放在唇上轻轻呵气。
视线抬起,他看到妻子柔柔地,幸福的微笑,心,微动。
想起当年他们的初会,豆蔻年华娇柔可人的她,一眼就让他钟情,想背着妻子娥皇与她与后花园频频私见,想娥皇因他俩的事郁郁寡欢,最终病逝时,他们的悲与痛
后来归降于宋,只求苟安,没曾想,等待他们的,不是几经艰苦终得厮守的幸福,而是真正残忍,又难以诉说的痛苦命运。
这,是不是当年他辜负周后娥皇,所必须承受的结果
“夫君”
“嗯”收回神,他看为他担忧的她。
“你又在想事情了。”
“啊。”
“是不是前几天,你去晋王府找我,被晋王刁难了也正是这样,这几日来你一直不能回府──”
“夫人,别多想。”看她越为担忧的目光,他轻笑安慰道,“不是说过了,晋王只是留我在他府中为他颂诗。”
“只是这样”她睁眼看他。
他微窒,终是点点头“只是这样。”
只能这样。真相,他不可能会向她诉说,与她的不完全一样,倘若那件事情被她知道,她一定会伤心欲绝──
这样的耻辱与痛苦,就让他一人承受吧。
他只要让她知道,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守护她,关爱她──
这仅是他这个身为丈夫的,惟一能为她做的。
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
又是过重阳,台榭登临处,茱萸香坠。
紫鞠气,飘庭户,晚烟笼细雨。
嗈嗈新雁咽寒声,愁恨年年长相似。
谢君恩,李煜
而后半年多的时间里,他没再见到当了皇帝的他。
如今,他已不是一个之下万人之上的晋王,他是统治大宋江山的君主,至高无上,受人敬仰。
如今,他日理万机,想必,没了闲情再来找他、逗他──
心,是庆幸,也有几份寂寥。
而寂寥在日渐久之时,慢慢化去,渐渐,他淡忘那段不堪的曾经──一切,似乎随着前皇的死,而静静归咎于平静──
不知不觉,无声无息,他曾经的,不堪回首的经历。
难得的宁静,他终得与爱妻好好度日。像在江南那时,赏春咏夏,他填诗她吟唱,好不自在。
转眼又是秋,庭院那株梧桐叶开始落,心,莫名凄寒。
秋,多事之秋。
“夫君”一件暖袄披至他身上,身边,传来妻子柔柔地叹息,“你又杵在这发呆了,这梧桐树,好看么”
“不好看。”他看她,又看树,“只在看叶生叶又落,而人呢,聚聚散散,何时是个结果”
“没有了,便不会再生生息息了。”妻子眼眉含伤,不禁,愁了起来。
没有,便是死吗
望着前方那株树,他无言。
“夫人,想回江南吗”
“想回,可,回不去了。”摇头,叹息,“那里,已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已经无处安身。”
心伤地拥住她,一同看着前方的那株树,叶在一片一片落,心在一点一点伤。
“那我们便在睡梦中,回到我们真正的江南吧。”
“夫君。”靠在他怀中,妻子显得那么娇小与柔弱,让人怜让人疼。
“嗯”他低头看她。
抬头,她说“倘若我们死了,我们还会在一起吗那个时候,化为游魂,我们便可以回去了,我们梦中的江南我们的家。”
他淡淡一笑“会,一定会。那个时候,我们一同回江南。”
“嗯”眼含泪,脸扬笑,她偎在他温暖的怀中,不去想什么,只想就这样,跟最爱的人厮守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凄凄秋风中,他们相依相偎。由两人化成的一个影子,倒映在暮色中,显得如此的执着与深情。
这一幕,完全落入了一个人的眼中。
眼睛带着无止尽的黑暗,冰冷的阴翳,看不进的深沈,他渐渐后退,离开。
他正是当今皇上,宋太宗赵光义。
他来得无声无息,去得悄然不觉,只带去一身寒意。
而这一切,相拥的两人,完全不知情。
皇上召郑国夫人进宫。
那个秋寒之夜,宫里侍臣传来的话让人连心都冷了。
“夫君”面色苍白望着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的丈夫,郑国夫人又怯又畏。
压抑心中的愤与恨,他颤着声问侍臣“皇上说了,是什么事吗”
“皇上要郑国夫人入宫,谁敢问原因”侍臣对他没好颜色,八成,知道他是空有名衔没地位的官吧。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