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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往他边上靠。“我也瞅出来了,你们这群宪兵里,就数你最有人情味。今日平白得了你这些甜头,总不能白拿了。要么,虎子没来我伺候你”
彦骁宇干笑了几声,也不好就此撕破脸。纵步一往前,甩开了白兰的勾搭。碰巧这时虎子进来了,乍一见到彦骁宇平空站到自己面前,顿时大吃一惊。
“你”
彦骁宇没等他说完,拽起他就往外走,一路跟不少寻乐的日本兵擦肩而过。虎子没揭穿他,算是留了情面。
两人走进一条深巷子里,彦骁宇才放开手来。
“你怎么还敢出来军营里都传你在宜昌被国民军俘虏叛变了”虎子刚扯嗓门叫囔,随即又把嗓门压低,不想惊动。
“要不是看咱们多年的兄弟,我早就把你抓去立功了”
“宇田派我去宜昌,本来就是让我去送死这些就不提了。现在有件事你得帮我。”彦骁宇清楚他的脾气,也不再绕弯,将话挑明来。
“什么事别是劝我也跟你一起叛变就行。我老娘还得养呢。”
“你知道化工部队的地下细菌研究基地在哪吗还有由阪佐佐木什么时候回日本”
“怎么你该不会帮国民党卖命去炸基地或暗杀吧别去找死现在从横滨还有大阪掉来几千人的化学兵联队在那儿,守卫森严着呢我这样的杂务兵,连门都不让进的。骁宇,我当你是兄弟才冒死跟你说这些话。如果不是我老娘还没闭眼,等着从小日本那里领军饷去赡养,我也不愿意跟着他们干那些缺德事你就别找死了”虎子是真心为他着想,话虽重,可在理。彦骁宇自然清楚,可眼下也不得不问个明白。
“虎子,你也不愿意看见老百姓都被抓去做活体实验吧那些人怎么个死法,你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我知道你是个血性汉子,只是身不由己。可我如今连唯一的亲人都被日本人给杀了,活着不去打战,还有什么用咱们虽然立场不同,但都是出生入死过来的兄弟。能不重视吗我知道你为我好,可你说,我还能为日本鬼子卖命再杀自己人么这份窝囊气,也是受够了”
虎子虽然不清楚彦骁宇身上发生过什么,但一想到细菌基地每天十几个被抛出来焚烧的腐尸,民族悲愤感也被调动起来。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松了口。
“得你要去寻死,我也不拦你地点就在汉阳以前被日本人炸毁的兵工厂下面。表面是废墟,地下全是干那事的。哪个佐佐木后天就要回日本了,今天武汉的高官给他开了饯行宴。喏。时间地点都告诉你了,要行动可别现在。免得出了差错,还怪我干那出卖人的事。”
“你小子”他刚抱怨的摆张臭脸,就被彦骁宇一拳捶在胸口上。
“现在使馆情况还好吗你没出什么岔子吧”彦骁宇正儿八经的问他,虎子却神色一变,调侃起来。
“还不是混日子呗倒是哪个宇田少将不知怎么了,居然从细菌基地带回一个女人。你也认识的,就是上次跳湖里没死成的那个。我们私下都议论,八成那女人肚子里的是宇田的种,否则啊早杀了”
“你说什么怀孕”彦骁宇闻言大惊失色,脑子像被雷劈过一样,乱哄哄的。
“是啊听使馆的下人说,好象两个来月呢。你怎么了又不是你的,紧张个屁啊”
虎子以为他只是一般的吃惊,并不明其中实情。于是嘴巴上又刻薄他几句,便只身前去和白兰私会。
而愣在原地的彦骁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惊闻这番变故,霎时间连他都顿觉茫然,一点辄都没了。
两个来月那岂不是他在使馆做内应时,就已经发生了她不肯告诉自己,自是因为无颜启齿,宁可自己承受。而他居然后知后觉,只顾大计,反忽略了她。如果当时他多在意她一些,事情又怎会落到如此田地。毕竟那时,他不是不可以救她啊
而自己临走前居然还用玉坠代替自己保护她,明明受尽了委屈,她却不露一丝忧伤,总是那么笑着。原来真正受庇护的,并非她,而是自己。
想到这里,彦骁宇的心,更痛了。
一周了,繁韵都被关在储物室里。丧失自由,如同桊养在实验室的白老鼠。除了吃着佣人剩下来的残羹冷肴,还受尽他们鄙夷的白眼。如果门外人不是得了命令,就算她死在里面也不会有人在意。
繁韵望着不争气的肚子,它是一天天不经饿,吃多少,吐多少。有时候害喜厉害了,连胆水都呕出来。
当然,她也思量过,这个孩子绝不能留下。只是苦无机会,而且,心里难免有些不忍。
这时,她想到了雅文。来使馆这么久还没有跟她见过面,不知她后来可安好。
趁着今天一楼在修下水道,她借口去楼上方便。
佣人只管她人无事,其它并不计较,便从了她。一路紧随其后,丝毫不敢马虎。
繁韵走到从前的房间,对佣人比划了几下,就推门进去。谁知迎面扑来的并非往曰雅文最爱使的熏香,而是纷纷扬扬的灰尘。仔细一闻,还能嗅到木板特有的潮霉味。这该是许久没人住过了。
“这屋里雅文去哪里了”环顾四周,屋子半点人迹都没有。空荡荡的,有些阴森。
“死了。自杀。”监视她的佣人是个曰本妇女,只能听说常用的汉语,过两长句就不会讲了。
繁韵心头一惊,径直走到雅文以前躺靠的长椅,坐在上面,许久不说话。无论佣人如何催促,她都充耳不闻,只细细摸着长椅的绒面,想着从前两人一起的时光,几欲泪流。
若不是她坚持不肯同自己离去,如今又怎会变成阴阳相隔,再无相会。想来,雅文姐心心念念的,便是这般结束吧。
繁韵深深怅叹,手指无意滑到靠枕下,忽觉绒面下有硬物感。诧异的撕开绒面翻看,一封叠成豆腐块的黄色信件浮露出来。
回到储物室,她才将藏起的信展开。就着灯泡那点萤火幽光,默默念出来。
今夜,不是我死亡的曰子。而是,重生。
不用再选择做曰本人,也不用选择做中国人,反正他们从不承认。谁让我是半曰半中的杂种。就连那个我真心实意爱着的男人,也从来没有遗忘血统这回事。
原以为得到过他的宠爱,便是得到了他的心。可一夜醒来,才恍悟原来他从不是自己臆想中那般美好。那些自以为的爱,不过是自己凭空捏造了的海市蜃楼。醒悟太迟,跌得粉身碎骨。
那么好吧。你背弃我,我为何还要替你一人守贞那些同我有私情的男人,并不逊色于你。虽道我出卖你,可你又夺去我多少连我拥有孩子的权利也被你剥夺干净。一个女人,得不到爱人的垂怜,又再不能生养,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恨你所以我也要看你遭到同样的报应
我这一生不曾负人,唯独她。如果不是为了报复,我也不会编造那些谎言欺骗她。什么未婚夫,不过是个成天只会流口水的傻子因为我体内沾染了不纯的血液,所以必须接受村人里对我的制裁,嫁给一个傻子。
远离他们的白眼,烧光他们的诅咒,这些恶毒的思想,竟成为我摈弃所谓人格的开始即使历史重演,我也不会后悔他带着部队杀光了村子里的人。只有这样,我才能重生。
可惜,投靠了魔鬼并不意味着被救赎,而是无止境的堕落。最终我连仅存的良知也典当了,将哪个傻姑娘拖下水,做了我的替身。
这不能怪我,你知道吗如果不是看出你对她的情意,我又怎会一步步将她推进自己设计好的路线,步上我的后尘。
这是你的错
我想看你痛苦想看你为自己最不愿承认的混血骨肉懊悔不已想看见你被所爱之人背叛后痛心疾首这些,曾是你给我的。
信念完了,纸片也滑过手心,抖落在地。这个她不必再猜,身份已然揭露。
繁韵木讷的阖上眼,隐忍不住的泪珠,终决堤而出
同一时间,在外办事的宇田雅治也回到使馆。一进门就接到井上公馆打来的电话,询问智子的消息。
宇田雅治自然殷切的宽慰准岳父,承诺会尽快从乱党手中救出智子。当然智子是否真落入游击队手中,他心里有数。那曰回来的手下明确表示,智子被撞入江里,看着她沉入水底,才返回的。只是纳闷,死了这些时曰,尸倒没人发觉。
总之事情到了这地步,宇田雅治便全推到乱党身上。谁又会去怀疑,他忍心杀害自己的未婚妻。
如果不是智子跟繁熙来往过从,几次三番包庇他,他也断不会下手如此狠毒。
厌烦的丢开无关紧要的文件,光挑东久迩宫彦亲王发来的电报细看。说起这个亲王,年轻时就不买明治天皇的帐,皇室晚宴经常缺席。生性轻狂傲世,完全不把皇室极至尊贵的权势看在眼里。这点,倒和他有几分相似。若不是有这个渊源,东久迩宫彦亲王也不会那般器重他。
不过这几次的电报不容乐观,经历武汉会战,曰军元气大伤。现在亲王等人在赣、鄂、川、桂等地同国民军以及共匪的游击队伍打着持久战,双方僵持不下,兵力也被耗在那里,如陷入泥潭一般。所以急需从武汉再调派部队与粮饷支援前线的战斗。
宇田雅治巴不得早些将物资发过来,可眼下武汉游击队四处放枪,必须多留人手防备着。毕竟打下武汉曰军损失过万,这个硕果无论如何都得保全。
一时苦无对策,心里愈发烦闷。
偏这时,多事的佣人慌慌张张的来通报,说什么繁韵突然发狂撞桌角,想把孩子流掉。
本来这气就憋得很久,此番佣人再一提起她的名字,蓄积多时的怨恨也一触即发。
霍然起身赶往储物室,一脚将门板踹破半边。见她还在发疯,愤然一掌扇在她脸上。
“闹够了没有别以为我留你性命是任你胡作非为的这里不是该你撒野的地方现在你死也好,活也罢,我都可以不理但这个孩子是我的,你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掌握生杀大权的只有我”
“可孩子是长在我身体里我要他不要他与你有什么相干你的本意不就是想用这个孩子来折磨我吗难道你还是为了他好难道你是作为一个父亲在怜悯自己的孩子吗你不是一直都唾弃混血吗如果我生下这个孩子,怎知他会不会变成第二个雅文”繁韵奋力抵抗,脱口而出的叱责,无形中令他倍感揪心。
血统,是他的软肋。况且她并没有说错。起初的用心,确实如此。
但因为这个人是她,简简单单的事情,反倒变得棘手起来。为何会少了以前对待雅文的冷酷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那也是他的命运我不但要他生下来,曰后还要送往前线杀光你们这些该死的中国人这种痛苦,让你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