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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凉的夜风吹在脸上,带几分凛冽的寒意。
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立在窗边,正懒洋洋的眺望著窗外的夜色。他相貌生得极为俊俏,一双凤眸微微往上挑著,薄唇似弯非弯,便是不笑的时候,也一副脉脉含情的模样。
他此刻的目光虽然落在窗外,右手的手腕却是转了又转,漫不经心的把玩著折扇。
展开,收拢。收拢,展开。
如此反反复复数十次之後,他忽然唰的一声将扇子完全展了开来,得意洋洋的摇一摇,唇边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风流倜傥,眉目宛然。
见状,站在旁边的红衣女子立刻击起掌来,低呼道“恭喜堡主大病痊愈,终於又能使扇子了。段神医果然妙手回春、医术高明,不枉堡主拿两瓶幻梦的解药作为交换。”
李凤来淡淡“嗯”了一声,双眼仍旧望著窗外,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态度懒散至极。
怜儿最擅察言观色,一眼就瞧出他心情不悦,连忙唉声叹气的改口道“可惜堡主在床上躺了这麽多年,武功多半荒废了。”
“功夫再重新练过就是了,有什麽了不起的”李凤来晃了晃手中的扇子,不急不缓的说,“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去会一会老朋友。”
“林公子”怜儿面容一僵,小心翼翼的说,“堡住,我当初救你出来的时候,曾经答应过林府的二公子”
“只要他肯帮忙救人,我就绝不为难他们兄弟俩”李凤来接著她的话说了下去,眸底寒光点点,嘻嘻笑道,“我瞧起来像是这种信守诺言的正人君子麽”
“当然不是。”
“很好。吩咐你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怜儿点点头,道“林公子约了几位江湖侠士一起去西域打探魔教的消息,今夜就住在隔壁的客栈里,明天一早出发。”
顿了顿,声音越变越轻“堡主是打算找他报仇麽”
“是啊。”李凤来眯著眼睛笑笑,极爽快的应,“你说我该如何报复回去比较好”
“堡主既然如此恨他,干脆就一刀杀了吧。”
“一刀杀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李凤来拿扇子遮住半边脸孔,黑眸幽幽暗暗的,嗓音又低又哑,“林沈从前欠我多少,我如今都要一一讨回来。”
说话间,左手慢慢握成了拳头,眼底逐渐泛起笑意。
这一笑既风流又轻佻,实在动人得很,怜儿却瞧得背脊发凉、毛骨悚然,犹豫了半天,方才开口说道“堡主过去也结下过不少仇家,如今武功尚未恢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明白。我已经著过一次道了,难道还会再来第二次”李凤来一边说,一边冷笑数下,轻轻巧巧的转个身,缓步踱出门去。
他的身体确实还未痊愈。
握扇子的手依然有些僵硬,路走得久了脚也会疼,若在此时遇上对头,可真危险得很。但他实在忍耐不住,无论如何,亦要先见林沈一面。
两家客栈离得并不算远,李凤来却费了好些功夫,才走完这短短一段路。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大堂里人来人往,热闹得很。李凤来挑个不起眼的角落坐定了,遥遥望过去,恰好瞧见林沈跟几个江湖侠士坐在一处,正在喝酒闲聊。
不过几个月没见,那人似乎又清减了不少,面孔是一贯的苍白,说话的时候略微垂下眸去,带几分羞涩腼腆的味道。
绝对不是李凤来喜欢的类型。
但不知为什麽,就是忍不住瞧了又瞧,怎麽也挪不开眼去。
没过多久,便见林沈站起身来跟人敬酒,结果却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汤碗,被那热汤泼了一身。他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苍白的面颊染上薄薄的豔色,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真是呆子。
这麽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指望著跑去对付魔教简直自不量力。
李凤来一边想,一边勾动嘴角,低低笑出了声来。
但紧接著视线一转,惊讶的发现林沈无论是敬酒还是擦拭衣角的时候,几乎都没有动过左手。
他的手怎麽了受伤了
李凤来蹙了蹙眉,目光一路往下,这才看清楚林沈垂在身侧的左手──五指微微弯曲著,原本白皙无暇的手背上,添了一道狰狞恐怖的伤痕。
这伤是怎麽来的
李凤来感觉胸口一阵发闷,笑容立刻就敛了下去,手中的扇子攥得死紧,眼底几乎冒出火来。他眼见林沈回房换衣服,连忙尾随了过去,在楼道的转角处将人堵住了。
林沈乍然与他重逢,自是大吃一惊,面上瞬间闪过茫然之色,但随即恢复如常,微微笑道“李公子,你终於来了。”
那一副温温软软的口气,好似早已恭候多时,只等著李凤来现身。
李凤来却没功夫多说废话,只一把抓起林沈的左手来,细细端详那一道疤痕,问“你的手是怎麽回事哪个这麽大的胆子,连盟主大人的手都敢伤”
林沈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但仍旧只是笑,轻轻的说“我自己。”
“啊”
“反正以後都不会再弹琴了,留著这只手也没什麽意思。”说话间,始终是那平静如水的语气,连忙眉毛也不动一下。
“你”李凤来气得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男子明明是温柔沈静的模样,怎麽骨子里竟这麽狠从前废了他的武功也就罢了,现在竟连自己的身体也舍得伤害
李凤来恨恨的咬了咬扇子,却又不晓得为了什麽生气,当初被挑断手筋脚筋的时候,也还没这麽气恼呢。
忆起那个当初,李凤来才猛然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
对呀,他可是来报仇的,莫名其妙的生什麽气
想著,深吸一口气,终於将那怒意强压了下去,换上一副笑盈盈的表情,手中的扇子摇啊摇的,道“盟主大人应该晓得我今天为何来此吧”
林沈点点头,四下里望了望,道“这儿人多眼杂,不太方便,咱们换个地方吧。”
“有什麽不方便的盟主大人以为我要跟你比剑吗”
“你不是来杀我的”
“哈。”闻言,李凤来立刻就笑了起,眨了眨眼睛,道,“若这麽简单就了结你的性命,我岂不是亏大了”
林沈愣了愣,眼见李凤来手中的扇子越摇越快,忽然感到一阵头晕。
又中毒了。
他清楚知道这一点,因而并不挣扎,就这麽软软的往前倒去。
李凤来手一伸,顺势将人揽进了怀里,笑得眉眼弯弯“我素来恩怨分明,你从前欠我多少,只管照原样还回来就成了。”
林沈心头一震,颤声问“什麽意思”
李凤来慢悠悠的挑起他的下巴来,仔细端详一阵,然後故意在他耳边吹了吹气,语气轻薄至极“光凭这一张脸的话,就算卖去青楼也不值什麽钱。不过,武林盟主的滋味想必不少人想尝尝吧”
对面相思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林沈怔了怔,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呆呆盯住李凤来看。他眸底雾气蒙蒙的,隔了许久,方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他竟是要用这个法子报复他。
嗯,果然是极解恨的。
林沈心中模模糊糊的想著,身体却发起抖来,挣扎著要逃。但刚一提气,就觉胸口一阵剧痛,手脚根本不听使唤。
李凤来连忙伸手轻抚他的背,薄唇仍旧抵在他耳边,低低的喃“乖,这次的毒可比平常厉害许多,千万别轻举妄动。”
他的动作这样轻柔,嗓音这样温软,但那似笑非笑的黑眸里,却隐隐藏著怒意。
林沈於是不再动弹了。
李凤来得意的笑笑,略嫌轻佻的在他颊边捏一把,然後牵了他的左手,一步一步的走出客栈。
林沈跌跌撞撞的跟在後头,好似失了魂魄的木偶一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此时夜色已深,那一条花街柳巷却热闹得很。
林沈从前跟著李凤来进出过几次青楼,却还是头一回踏进满是男娼的妓馆。其实也跟普通的窑子没什麽两样,只不过倚门卖笑的换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空气中飘著一股浓浓的花香,甜得腻人。
李凤来熟门熟路的走进去,跟一个花枝招展的青年打了个招呼,笑嘻嘻的讲起价钱来。
林沈定定的立在旁边,感觉肺腑间翻江倒海的,有些想吐。隐约听见李凤来跟人家谈妥了价钱──二十两。他於是弯一弯嘴角,木然地想,自己果然便宜得很呢。
片刻後,李凤来又走回来拉林沈的手,一遍遍摩挲上头那道狰狞的伤痕,笑道“可惜你的手受了伤,不能弹琴,否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一边说,一边斜斜望住林沈的脸,黑眸幽幽暗暗的,分明含著恼意。
林沈低了头,并不应声。
李凤来便愈发气恼起来,恨恨的瞪他一眼,但随即又笑,咬牙切齿的说“我不但恩怨分明,而且还公平得很。三年之後,一定来赎你出去。”
说罢,凑过头去亲了亲林沈的脸。
那唇冰凉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
林沈依然毫无反应,只静静立著,眼见李凤来转过身,慢悠悠的走出门去。那背影风流潇洒,他曾经苦苦追逐了这麽多年,如今却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数月前,眼瞧著那竹林烧成一片火海之时,林沈以为已经痛到了极至。
哪里料得到还有更痛的时候。
有人扯过来拉扯林沈的衣袖,他握了握拳,却连拔剑的力气也没有。心头的痛楚已经麻木,仅仅是觉得冷,指尖冰冰凉凉的,连骨头缝里都透著寒意。
然後便是一片黑暗。
林沈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所见的依旧是黑暗。
空气里飘著那甜甜的香味,耳边却静得出奇,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
他皱了皱眉,很快便意识到,该是李凤来使得毒发挥了作用。他当初废他武功毁他手脚,他如今这样报复回来,果然公平。
从来都是他自作自受,便是瞎了眼睛聋了耳朵,又怨得了谁
想著,勾唇苦笑一下,刚欲爬起身来,就觉手臂一痛,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赤裸的、男性的躯体
林沈的手脚立刻就僵住了,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亦是未著寸缕,连忙挣扎著往旁边逃去。但他因为中毒的关系,全身绵软无力,很快就又被重新抱住了。
温热的气息呼在颈边。
粗糙的手在身上游走。
因为看不见听不到的关系,林沈的身体反而愈加敏感,清楚知道那一双手是如何揉捏抚摸的,更知道自己的双腿是如何被迫分开的。
滚烫的躯体重重压下来,坚挺的硬物已经抵在了下身
林沈咬了咬牙,明白自己虽然逃不开去,但咬舌自尽的力气却还是有的。
没错,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轻易结束这条性命了。
从此以後彻底忘了深爱的那个人,再没有任何痛苦。
想到这里,李凤来的面孔却又浮现在了眼前。
凤眸,薄唇,笑的时候会微微挑起眼角,风流俊秀,惑人心神。
若是死了的话,可再也见不著那一副朝思暮想的容颜了。而他若是安安分分的熬过这三年,是否还有机会再见李凤来一面
仅仅是一瞬间的迟疑,那火热的硬物已经悍然挺入了林沈的体内,猛烈菗揷了起来。
撕裂般的痛楚立刻袭了上来。
林沈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