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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战于礼法不合,就算最后得胜,也难掩不公之虞,遭世人质疑,遂站起身来打算回绝韩子绪与文煞代静禅寺出战的好意。
却在慧尘开口之前,韩子绪却说道“天师所言差矣。”
“试问这次比试,是否只要是静禅寺中的弟子便可以参加”
天师回道“那是自然。”
韩子绪道“那俗家带发修行的弟子,是否也能算是静禅寺之人”
明了了韩子绪的话中之意,达拉宫天师怒道“胡闹,若我没猜错,除了韩门主你之外,这擂台上的另一位高人就是一言堂的文堂主吧我看这在座的慧字辈的大师们对你们的出现一样感到惊奇,那便表示他们根本就不是你们二人的师傅。若他们都当不了你们的师傅,还有谁敢收了你们二人入门下”
韩子绪道“说来也巧,这静禅寺中确实就有一高人,能让我与文堂主这般水火不容的死对头都心甘情愿地拜在了他门下。可见在这一点上,静禅寺就比达拉宫高上不少了。”
被韩子绪反将了一军,达拉宫天师怒道“胡闹,你们的师傅是谁我就不信有人敢担下这个名号。”
文煞此时倒是出了声,只见他朝着被淹没在人群中的莫离的方向说道“师傅,都这个时候了,你也总归该现现身给我们正一正名份了吧”
文煞的话听在别人耳里尚算正常,但在莫离那里却刺耳得很。
什么叫“名份”这该死的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在口舌上揩揩油。
众人随着文煞说话的方向左顾右盼,也未曾发现人群中有哪个辈分高的僧人混在其间,一时间无数双好奇的眼神四处飘散,大家都在猜测着到底谁才会是那两个大人物的师傅。
此时被莫离抱在怀中的戒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扯了扯莫离的衣袖道“师叔祖”
“黑白师傅他们说的人是你吧”
“你快出去啊别让他们难为了”
莫离低头看了看小小年纪便懂得为家国大事挺身而出的戒痴,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暗自咬了咬牙,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莫离站起身来,朝擂台边上走去。
所有人都无法想象,这其貌不扬且入寺不久,默默无闻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忘尘,竟然就是那两个大人物的师傅
这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骇于场上黑白二人的骇人气势,人群自动自发地为莫离让出一条道来,莫离这才得以毫无阻碍地走上前去。
韩子绪与文煞一见到莫离出现,凌厉的眼神即刻柔和下来。
只见那二人对着莫离拱手道“师傅。”
听言,莫离拿着佛珠的手轻轻一颤,即刻垂下眼来。
确证了这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实,场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可怕的静寂之中。
“阿弥陀佛。”慧尘出声打断道“既然如此,那剩下的两场比试就由忘尘的两位弟子出战,天师可有意见”
那天师顿时也想不出什么应对的法子,只能默然落座。
场上的文煞见布达宫天师已然默许,便拔出腰间的鸣凤剑。
名兵出鞘,轻响震耳,加之文煞的魔狱神功已达最高境界,内力灌注于剑身之中,剑身上即刻有红光跃现。
文煞道“二对二,一场定乾坤”
此时,韩子绪也随之将游龙剑出鞘,银蓝之光惊现,众人直到此时才有幸目睹这从把从静禅寺出世的绝世神器的真面目。
世人皆知正邪二道向来势不两立,也知道游龙吟凤亦属阴阳二级,注定要斗个你死我活,但却从来未曾想过,这看似冲突的二人双剑,竟在这般紧急的情势之下,能为了中原的苍生联手而出。
那达拉宫上前应战的喇嘛又怎会料到有这般厉害的对手,心虚之下尚未开战便已先输了势。
只见韩子绪与文煞身形猛如旋风疾如闪电,在下方围观的众人中,道行修为尚浅的甚至无法看清二人使出的究竟是何招何势,只能看到那深厚的巨大内力在瞬间似幻化成青龙火凤了,以力拔千钧之状击于对手之上。
只见布达宫的两应战喇嘛被打翻下擂台,口喷鲜血。
文煞见状冷笑一声,本想将吟凤剑掷出结束掉落败之人的性命,却在此时,莫离朝他急急喊道“勿伤人命。”
见莫离这么一说,文煞便只能将手中之势生生止了去。
静禅寺的众人为突如其来的胜利欢呼雀跃着,在一片欢腾声之中,布达宫天师顿时脱力,在座上如一滩烂泥,颓丧之气顿显。原本唾手可得的胜利却被那韩子绪与文煞横插一杠阻了去,让他们如何甘心
布达宫的众人自然是拿武功高强的韩子绪和文煞没办法,但这并不表示他们不会将此次落败迁怒于旁人。
只见那被打落擂台的喇嘛半撑起身体,一脸愤恨地将手中形状奇特的纤长而尾部带回拐的武器灌注了内力,朝莫离的方向投掷了过去
若不是这名不见经传的人,韩子绪与文煞定不会无缘无故对静禅寺出手相助;若不是这人处心积虑地韬光养晦,布达宫也不会等到今天才发现他的存在,没能先下手为强而招致今日了的失败。
台上的韩子绪见有人从背后偷袭莫离,即刻出手将那武器打落到一旁,而文煞则很有默契地将叫嚣着要饮血的吟凤剑插到了那袭击莫离的喇嘛的胸前。
任何想伤害莫离的人,都不能存在在这个世上
莫离看着那被倒插在距自己脚边不远的地上闪着阴森银光的凶器,冷汗顿时从额上滑落。
韩子绪与文煞即刻飞身跃起落在莫离身边,扯着他嘘长问短。
静禅寺的众人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试中刚回过神来,又看到韩子绪与文煞对莫离的紧张之情溢于言表,那些平日里没少欺负过莫离的僧众们皆冷汗透襟,生怕忘尘那两个可怕的弟子知道那些事后来个秋后算账,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便就在众人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放松身心的时候,莫离却忽然听到了戒痴的一声惊呼
“师叔祖小心”
莫离回头一看,原来刚才那被韩子绪打落的暗器竟然能在其主人死后出其不意地以极快的速度回旋起来,眼看着就要往莫离的胸膛插去
便就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一切武功、一切反应都已经太迟。
因为那实在太过于突然,太过于让人料想不到了。
这等阴狠的武器就是要在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来个最后的致命一击,以达到同归于尽的目的。在如此之近的距离和这般的雷霆之势下,就算是韩子绪与文煞也无从多想。
来不及提起内力,脑袋更是一片空白,什么招式什么应对全部都在那凶器袭向莫离的瞬间化为一片虚无。
他们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定要救莫离。
而他们当时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那武器前面,为莫离拦下这致命的一击
在那武器穿透皮肉的瞬间,时间仿佛凝滞了下来。
莫离眼前所见的,是那尖锐的刺刃先是穿透了文煞的胸膛,再越过韩子绪的
当那刺头带着淋漓的鲜血又再次从韩子绪的前胸钻出的时候,韩子绪大喝一声收紧了肌肉,生生止住了那凶器穿刺的速度。
那刺刃在离莫离的咽喉只有不到一丝一毫的距离处险险停住。
他们三人顺势倒在了遍布了白雪的地上。
莫离完全愣住了,他显然还没有从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中回过神来,直至温热的鲜血从穿出体外的刺刃间慢慢流出,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的眼睛才重新有了焦距。
首当其冲挡在最前面的文煞,此时此刻正覆在韩子绪的背上。估计是受创过重,他甚至还来不及说上什么便已经闭上了眼睛,而韩子绪虽然还能用双手将背后文煞的身体撑起来一些,但扶在地上的双掌已然颤抖得厉害,唇角也溢出了鲜血。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在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在事情刚刚有所转机的时候,为何,为何这老天偏偏要收了他们的命去
他们本还打算着,在这件事过去之后,便将莫离接回去的
可是
可是胸口好痛,那被刺穿的胸肺不断地有腥甜之味往喉咙窜出,就连近在咫尺的莫离的脸,他也看不太清了。
忽然想起文煞在昆龙雪山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日后莫莫醒来,知道你为他而死的话,会哭的吧”
今天,如果他和文煞都死了,离儿,你怎么办
你真的会为我们流泪吗
颤抖着用最后一丝力气抚上莫离的脸,韩子绪手掌中沾染的雪贴在莫离的脸上,冰冷刺骨。
“离儿,如果”
“不要哭”
“黑娃,黑娃会不舍得”
“咳,咳”
便就是只说了不长的两句话,韩子绪的身体便猛然抽搐了一下,大量的鲜血猛然从口中喷出,那苍白一片的雪地上顿时染遍了猩红的色彩。
莫离还是呆愣愣地看着韩子绪与文煞,一言不发,像傻了似的。
韩子绪已然感到眼前发黑了,他本想在多看他心爱的离儿一眼的,可惜,老天爷似乎不让了。
是不是他们之前索取得太多,现下,就要被全部收回去了
他是不知道文煞心中想的是什么,但当他看到那阴寒的兵器朝莫离胸前刺去的时候,除了救人,其他的一切都被抛在脑后了。
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骼,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不能失去莫离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韩子绪庆幸地想着,幸好文煞也是爱着莫离的,要不然,无论他们之中随便哪一个在那生死关头有一丝犹豫没有挡在前面,这把利器都足以先穿透其中一个人的身体,再没入到莫离的胸膛中。
现下,韩子绪终于有些明白了。
究竟什么是爱
究竟是什么可以挽回莫离
他们在莫离身上探寻了如此之久的如何真正去爱一个人的真谛,在今时今日,他终于有所感悟了。
那,便是无怨无悔的付出吧
只是,他和文煞,都尚未来得及对莫离表达这种他们从来未曾感受过的真情啊
摸着莫离的脸,韩子绪张了张嘴,只听见他似乎隐约地说着“离儿我,我们”
我们爱你啊
只可惜,那几个字眼却依旧是没能说出来,韩子绪却也再支持不下去了。
“不”
“不”
看着双目紧闭侧倒在一旁的两个人,莫离慌乱了。
若说以往几次他都如站在悬崖边上的话,那么现下,他是真的感到自己踏空了。那种坠落到万丈深渊的恐惧感,从来未曾如此真实,如此强烈。
眼前那被浓重的死亡色彩笼罩的二人,怎么会如此脆弱
他们不是习惯于呼风唤雨,习惯于控制他人人生的么
他们不是眼高于顶,习惯于将他人的尊严踩于脚下的么
这般强韧得让人无法撼动无法反抗分毫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
这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他们为了哄自己回心转意所设下的圈套吧
所以他们不会死的,对吧对吧
可是,为什么那血像止不住般地越流越多
该死的
韩子绪,你倒是跳起来啊,再指着我说一次要带我走啊
还有文煞,你怎么就闭上眼睛了呢你不是一直都爱耍无赖吗你倒是再霸道一次啊再痞痞地跟我说上一句“今天天气不错”啊
为什么你们都不理我
为什么,为什么啊
静禅寺的众人看到眼前这般悲凉的一幕,再没有人能容忍下去台下的武僧们与那些欺人太甚的喇嘛们战成一片,顿时刀光剑影,喊杀声不绝于耳。
莫离在这纷乱之中紧紧地抱着那倒下黑白二人。
戒痴见无数刀剑在莫离身边险险掠过,顿时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