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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马,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撵出去,然后将小丫头捞进怀里可劲的疼惜。
老太太见孙女这痴傻的模样,怀念的笑起来,“襄儿醉了。她一喝醉就谁都不认识,只认识她哥哥。哦对了,她还爱唱曲儿,犹记得当年团圆夜的时候,我把她灌醉让她唱曲儿,她一个人能顶一个戏班子,什么生旦净末丑随手拈来,堪称技艺超凡。”
“她喝醉了不识人我倒是知道,却不知道她还爱唱曲儿。”沈元奇顿时来了兴致,试探道,“襄儿,唱一首曲子听听。”
虞襄懒懒看他一眼,又看看身边的兄长,翘起兰花指咿咿呀呀的唱起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你耕田来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
她游刃有余的在男女声之间转换,唱着唱着便挂在了兄长脖子上,将夫妻恩爱苦也甜那句重复唱了好几遍。
虞品言早就发现一件事妹妹一旦喝醉,最大的爱好不是发呆和唱曲儿,而是调戏自己。这是第几回他已经数不清了,但那种突如其来的喜悦和狂热的爱意一如初次那般浓烈。他揽住妹妹纤腰,自然而然的将她抱到膝头安置。
虞襄唱完咕哝道,“哥哥,我想要一个果酒味儿的吻。”边说边撅起红唇。
虞品言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却也知道场合不对,捏了捏她唇瓣诱哄道,“乖,等用完膳再给你。”
“不,我现在就要,现在就要。”虞襄挂在虞品言脖子上东摇西晃,想对准他薄唇亲下去,试了好几次都偏了方向,只能不甘愿的叫嚷。
桃红和柳绿齐齐扶额不忍直视,老太太哭笑不得,虞思雨大开眼界之余又觉得羞涩,撇开头强忍笑意。沈元奇心里恨不得把诱拐妹妹的虞品言打一顿,面上却还强撑笑意,温声道,“襄儿醉了,我这便带她归家。”
“不回,我许久没见哥哥,你让我好生看他一看。”虞襄断然拒绝。
“怎是许久不过几天而已。襄儿乖,快些下来。”沈元奇恨不得把妹妹撕下来,刚伸出手就被虞品言拂开了,还用冷厉的目光刮了他一眼。
“几天你没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让我算算我与哥哥几个秋没见了。”她伸出五根手指,一根一根掰弯,苦恼道,“三秋,六秋,九秋,十二秋呀,数不清了,两辈子都过去了。”
沈元奇脸绿了,虞思雨再也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大笑起来。她从不知道虞襄喝醉后这么好玩。老太太也笑不可遏,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小丫头的表白那样火热真挚,虞品言再也忍耐不住,抱起她便往厢房走去。沈元奇连忙去追,却被老太太拉住,直言道,“沈大人别追了,此去西疆,他们两怕是早就私定了终生。来来来,咱们赶紧给他们选一个黄道吉日把婚事办了。”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个道理沈元奇自然明白,只得坐下与老太太商讨。
虞品言匆匆回房,将晕晕乎乎的小丫头放在床上。她难耐的舔了舔唇,又挣扎着脱掉罩衫,朝兄长伸出手,“哥哥,两辈子都没见了,你还不快过来亲亲我抱抱我我想死你了。”
虞品言垂头,鼻尖抵着她鼻尖定定凝视她良久,这才一边轻笑一边含住她嫣红的唇瓣,辗转允吸。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纠缠起伏,直到快要窒息的前一刻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果酒味儿的吻,好香好甜。”虞襄眯眼回味,餍足的小模样逗笑了虞品言。他发现只要小丫头在自己身边,那本来一潭死水的心房便会窜出无数欢喜雀跃。收住笑,他眸色加深,再次垂头去吻,却听门外传来喊声,“虞大人,我与老太君定下几个好日子,你来挑一挑,咱们两家尽快把婚事办了吧。”
说是挑日子,实则为了搅自己好事,然而那是未来大舅哥,不得不忍。虞品言暗暗咬牙,用最大的自制力将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小丫头扒拉下来塞进被子里,在她微微撅起的红唇上啄了啄,走出几步觉得不舍,旋身又啄了啄,这才推门出去。
平时空旷阴森的天牢此时人满为患。四皇子单独关押在最角落的牢房,他的党羽及其家眷则关押在靠外的几间牢房,随着龙鳞卫的进出人数越来越多,几乎快要塞不下了。
虞妙琪和林氏混在罪臣家眷中间,四周不停传来啼哭亦或喊冤的声音。红衣龙鳞卫尽皆被玄衣龙鳞卫取代,他们体格更彪壮,面容更冷酷,气质更凶煞,手一刻不停的按在刀柄上,仿佛只要有谁稍微触及牢门便会将之劈成两半。
这些人全都是生面孔,但眼中浓烈地血气却表明他们早已是一支极其强悍的精锐之师,是成康帝拽在手心从不轻易动用的杀手锏。
四皇子垂头苦笑,暗道自己输得不冤。
“四郎,你怎么也在这里”虞妙琪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看见关押在最深处的四皇子,不敢置信的叫道。
“那本王应该在哪儿”四皇子语气平淡的问。
“你,你不是应该在金銮殿上吗你那样英明神武,怎会落到这等境地”虞妙琪觉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如果连四皇子都进来了,天下间还有谁能救她
“本王为何会落到这个境地,本王也很想知道。你不如帮本王问问你兄长”不知想到什么,四皇子摇头失笑,“虞妙琪,本来本王觉得自己是天下间最可悲愚蠢的人,见了你反倒觉得好受多了。本王只稍微以利相诱你便帮着本王构陷自己兄长,焉知没了虞品言庇护,你连地上的尘埃都不如。性情凉薄、忘恩负义、唯利是图,你这样的人,本王如何看得上当初那些承诺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虞妙琪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一下子瘫软在地。林氏艰难的爬过去,本欲将她抱进怀里,想起自己沦落至此全都是受她唆使,伸出去的手慢慢缩了回来。
“你是林氏你是虞妙琪”也不知谁家的夫人认出她二人,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你们一个是虞品言的母亲,一个是虞品言的妹妹,这辈子本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那么想不开偏要与他作对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下了黄泉有虞品言的血亲作陪,也不算亏了。”
“什么下黄泉,你休要胡说八道大哥只是吓唬吓唬我和母亲,绝不会弃我们于不顾的。”虞妙琪色厉内荏的喊道。
“并非吓唬,本侯已与你二人断绝关系,你们的生死与本侯无关。”虞品言不知何时出现在阴暗的走廊里,缓步行至烛火摇曳的光团下,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散发出如玉的光芒,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毫无感情的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母女二人。
他身上穿着一件玄色官袍,胸口正中绣着一只面目狰狞的睚眦,手按压在绣春刀的刀鞘上,看似慵懒实则戒备的站姿更衬得他煞气逼人。
虞妙琪被他周身散发的阴寒之气冻伤,连忙后退,嘴里还不忘辩解道,“再如何断绝关系,我终究是你的嫡亲妹妹,天下间哪有人会诛杀自己的嫡亲妹妹简直天理难容。”
“天下间哪有害死养父、杀死养母、污蔑养兄、栽赃嫡姐、构陷嫡兄、毁灭家族的人若论起天理,你早就该被天打五雷轰了,就算是十八层地狱挨个过一遍也洗不干净你身上的罪孽,唯有生生世世堕入畜生道才能补偿。虞妙琪,别跟我谈什么骨肉亲情,率先抛却骨肉亲情的人是你,不是我。今日的果全是你当日种下的因,你且受着吧。”
他说完大步朝关押男囚的监牢走去,徒留下绝望哀嚎的虞妙琪。听见虞品言一番话,女囚们纷纷离她远了一些。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她们也是平生仅见。
虞品言走到监牢前停步,沉声问道,“谁是孙明杰”
囚犯们纷纷往最里侧躲,见他拇指不停顶动刀鞘,使得刀刃发出刺耳的嗡鸣,便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找出孙明杰将之推了出去。
虞品言面带微笑,语气却森寒至极,“听说你想纳襄儿为妾还放言若是襄儿落在你手里便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虞,虞都统,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我愚蠢,我不知天高地厚”孙明杰跪在地上不要命的磕头,他父亲扑过去将他护住,她母亲在对面的监牢里惨嚎。
虞品言不加理会,使人将孙明杰拖出来绑在刑架上,拿起粘了盐水的皮鞭狠狠抽打过去,眼里瞬间就布满猩红的血丝,其狰狞可怖的面庞将一干人等吓得魂不附体。
、第一三六章
与四皇子一同起事的犯官或被斩首或被流放,午门外的菜市口每日都在死人,厚厚的积血清理不掉,已在刑台上结成了黑褐色的硬块,散发出一种令人退避三舍的腥臭。许多世家大族被牵连其中相继凋敝,又有许多新贵迅速崛起站上朝堂。
在成康帝和太子的掌控下,权利更迭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四皇子最终被判斩首,这一场夺嫡大戏还未真正展开就进入了尾声,五皇子、六皇子俱被捋夺郡王爵位,虽未贬成庶人,却也相去不远。
两月后成康帝宣布退位,将天下社稷正式交给太子,又有感自己杀戮过重伤及国祚,对犯官家眷俱都从轻处置,牵连不深者或被发卖或被流徙,总算是保住了性命。若非如此,凭这些人犯下的罪行,怕是九族都要屠尽,菜市口的积血恐能把行人的腿肚子都淹没。
然则,这些从轻发落的人里却并不包括虞妙琪和林氏。当二人看见狱卒送来的断头饭时,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趴在牢门上不停求饶喊冤。
林氏哭喊的嗓子都哑了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没了活路。她呆坐了片刻,然后拿起断头饭吃起来,吃的十分认真十分仔细。
虞妙琪看看牢门外漆黑的走廊,又看看绝望麻木的林氏,厉声说道“这是断头饭,不能吃”
“为何不能吃难道你还指望有人会来救我们”林氏抬起头,第一次用陌生而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当知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她终于从这场可怕的梦境中苏醒,转头回望曾经的自己,只余下满心的荒谬和啼笑皆非。
她都干了些什么为了这么一个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的女儿,她竟丢弃了婆婆,丢弃了儿子,丢弃了俊杰妻子的名分。然而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只有女儿的怨恨责骂和这一碗断头饭。
她罪该万死,为何不吃她现在最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下了黄泉如何与丈夫相见。当他质问自己是否看顾好儿子,是否照顾好婆婆,是否鼎立起侯府门庭的时候,自己该如何回答他
难道说我这十多年来都对儿子和婆婆不闻不问,非但如此,还与女儿联手差点毁掉了永乐侯府听了这番话,俊杰怕是第一个就会杀了她
如此的荒谬,如此的可笑,如此的愚蠢当初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才会一步一步走入深渊,直至万劫不复
林氏吐掉嘴里的鸡骨头,转眼朝不停喊冤的女儿看去,缓缓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祖母,您来救我们了吗祖母孙女知道错了,从今往后必定听您的话,再也不折腾了。祖母,求您原谅孙女吧”看见从走廊尽头款步而来的人,虞妙琪激动的大喊。她一口一个祖母孙女,不断提醒着老太太她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林氏摔了饭碗,扑到牢门边朝外望去,泪流满面的问道,“母亲,您是来送我们最后一程的吗母亲,媳妇知错了,媳妇对不起您,对不起言儿,更对不起俊杰,媳妇该死。”
老太太对林氏的幡然悔悟很感到讶异,忍不住定定看了她一眼,最终叹道,“你知错了又如何可惜一切都晚了。”旋即看向狱卒,微微摆手,“放她们出来吧。”
林氏傻了,虞妙琪却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钻出半开的牢门,哭道,“孙女谢祖母救命之恩,从今往后孙女一定好生孝顺您。”
老太太在马嬷嬷的搀扶下率先往外走,讽笑道,“可不敢领你的恩情,只怕哪天你冷不丁就要往我心上插刀。我舍下这张老脸为你们求情不过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嘴罢了。再如何,言儿也不能摊上弑亲的罪名,他终究还要做人,不像你们,已经沦为了畜牲。”
林氏行走的步伐越来越僵硬,她觉得与其活着出去,倒不如死在断头台上。她已经没脸去见儿子了。
虞妙琪低眉顺眼的跟随在老太太身后,心想着让她骂吧,等她出完了胸中恶气便把自己接回去,重新做永乐侯府,哦不,虞国公府的嫡小姐。连史书都翻过了全新的一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