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我隔壁的妖精 第十章 除了东西，还有回忆
2019-04-13
人的记忆是会骗人的。
自我的意识也好，外界的刺激也好，有太多的因素可以左右一个人的记忆，进而让某些回忆的片段被蒙上迷雾，甚至改写真相、颠倒黑白。
但东西是不会变的。
流淌的时间或许会带走某些华丽光鲜的外表，会模糊掉原本鲜明的回忆，但却无法从本质上改变一件物品的性质。人对于一件物品的看法可能会随时间而改变，但物品的本身却是不会发生变化的。因此，当一件物品被曾经拥有它的人所遗忘、所抛弃的时候，这件物品上所凝聚的回忆，也就一并被抛弃了。
步凡对戚蒙蒙说过，主卧内的全部东西都随她处置。
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切，这间房间内所存放的一切回忆，都被他抛弃了。
看着眼前的一件件物品，戚蒙蒙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凄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她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无论是那些与全新的别无二致的衣服，还是那些已经因时光流逝而褪去光鲜外表的礼物，这些东西，全都凝聚着曾经属于那两个人的回忆才对啊。
但现在，却被抛弃了，它们全都被抛弃了。
仿佛这些物品本身已经失去了价值。
戚蒙蒙心里明白，步凡并没有做错什么。
虽然她极少从步凡口中听到有关他前女友的消息，但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和眼前的一切都能证明至少一件事——
那位前女友，是先于步凡，抛弃了眼前的这些回忆。
她先离开了，留下的是独自一人的步凡。
而步凡在她离开后依然保留着这些东西，这些回忆……直到现在，他觉得放手，委托自己将这些物品全部“处理”掉。
想到这里，戚蒙蒙突然觉得有些伤心。
现在的她，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步凡的“物品”。
因为有了她的存在，或者说……替代，步凡才下定决心要处理掉自己过去的感情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想到自己可能只是那位素昧蒙面的前女友的替代品，戚蒙蒙的心中就泛起一阵苦涩。这倒不是因为她对步凡产生了感情，而是作为一个女人本能的反应。
她是戚蒙蒙，她是她自己。
她不想成为某个女人的替代品，无论哪个女人是谁都不行。
然而想归想，实际到现实中她还是要对残酷的生活低头的。
想到这里，戚蒙蒙忍不住看了一眼裹着绷带的脚。虽然已经不疼了，但要做到正常的走路还是有些艰难，也不能长时间的站立。这意味着她还无法去工作养活自己，只能这么继续着依靠步凡，依靠一个只认识了三天的男人的生活。
三天啊……
戚蒙蒙和步凡，才只认识了三天。无论这三天的时间里他们发生了什么，有过什么，都无法改变他们还是陌生人的事实。
戚蒙蒙是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的，况且她对步凡也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还留下了一个很坏的第一印象。反观步凡，也很难看出他对戚蒙蒙有什么情感上的倾向。
两个人现在还只是肉体的关系……就算已经发生过男女之间最亲密的关系，也只是因为肉体上的相互吸引这种和动物没有什么区别的原因而已。
回想当初刚刚搬进来的时候，戚蒙蒙的心里还满是对新生活的忐忑和憧憬。她终于从那个地方逃开了，虽然那里留下的并不完全是痛苦的回忆，那里也有让她挂念的人，但她还是不愿回首去想起那个她失去作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贞洁的地方。
但现在，因为一系列的……意外？她又变成了现在这样，这个她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戚蒙蒙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她被压在那张床上被做过的事情。
她并不觉得讨厌，亦或者悲哀。毕竟，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而且步凡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老实说戚蒙蒙甚至有点儿感激。
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毕竟——
她已经回不去了，曾经做过的事情，曾经有过的身份就像烙印一样刻在了身上，就算瞒过了其他人，也瞒不过她自己的心的。
当面前的选项只剩下一个的时候，选择也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她也不会后悔。戚蒙蒙，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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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我先回去了啊。”
时间刚过6点，步凡就关上了电脑，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这么早啊？”
“嗯，今天事情少，我下午就处理的差不多了。”
一旁还在摸鱼的谢曲峰听罢，露出笑容道：“那正好，下班去找个地方喝一杯吧？”
步凡停下动作，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谢曲峰被看得有点儿发毛，忍不住道：“你干嘛这样看我？我脸上很奇怪吗？”
“不是……中午开会的时候，咱们领导怎么说的来着？”
“怎么说，不是表扬了咱们部门业绩上升，是全体的榜样来着……”
“我当然不是说这个，我说她的后半句话。”步凡打断谢曲峰道。
“额，那句……‘然而部分个别成员还需要继续努力，起码要做到不缺勤’？”
“没错，就是这句。”说到这个份儿上，步凡也不急着走了。他伸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到谢曲峰的面前。
“怎么？我知道她是在说我，我有自知之明的。不过没事，我姑妈一直都这样，她也就是说说，只要我不犯大错她是不会认真的。”
看着谢曲峰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步凡忍不住揉了揉眉头。
“你啊，还自知之明呢，我看你怕是要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喂喂，有这么严重的吗？”
“我问你，”步凡指着谢曲峰的电脑道，“你的活儿干完了吗？”
“还差……一点。”
“一点儿是多少？咱们虽然分管的部分不同，但我可是直到这个项目下个星期就要交付验收了啊。”
“额，我知道了，等周末我再来加班搞完就是了。”谢曲峰的脸色变了，态度老实了不少。
“还周末呢！你今天的都没搞完，就要拉我去喝酒，我要是真跟你去，明天估计你又要爬不起来了吧？然后再迟到、缺勤，任务也没法按时完成，你真以为到时候你姑妈还会护着你啊？”
步凡连珠炮一般说完，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太过激烈了些。好在谢曲峰并不在意的样子，他挠着脑袋，开口道：“啊……我也知道啊，但我这几天就是静不下心来，总是……会想起别的。”
步凡瞥了他一眼，开口道：“还在想你女朋友的事？”
“卧槽，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现在你这反应等于是告诉我猜对了。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跟个上学的孩子一样啊。”
被接连数落的谢曲峰挂不住面子了，也开始冲着步凡反击道：“你也别一直说我啊！你不也一样，以前天天加班不愿意回家，还不是因为跟女朋友分手了？”
“我……”步凡刚要发作，却发现自己实在是找不到理由。
毕竟谢曲峰说的是事实，最近半年的他因为某些原因几乎是住在了公司里，表面上是为了公司的项目，但真正的原因还是瞒不过谢曲峰这些和他熟悉到不行的朋友的。
“不过，你最近几天倒是改过来了啊。天天都按时下班，上次还问我避孕药要怎么买……你不会有女人了吧？”
谢曲峰的敏锐让步凡心中一跳，忙反驳道：“别瞎说！”
“那你买事后药是干啥的？别告诉我是自己吃。”
“滚！你小子皮痒了是吧？”
“喂喂，别恼羞成怒啊，那你告诉我你买药的原因啊！”
虽然此时办公室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但闹腾在一起的步谢二人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被看得有点儿浑身不自在的步凡松开了谢曲峰的胳膊，在谢曲峰满是期待和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无奈开口：
“是给一个女人吃的没错。”
“哈，我就说！”
“你小声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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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做还怕我说？”
“你丫——闭嘴！”
最后，步凡终于还是用上了锁喉技才制止了谢曲峰的搞事。
“咳咳，松开我，我要被你勒死了！”
步凡松开了胳膊，看着谢曲峰拍着胸口咳嗽。等谢曲峰顺过气了，他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别那么大惊小怪的。”
“那你总要告诉我那位是谁吧？都玩到无套这个地步了，挺快的啊，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步凡的神色一滞，讪讪道：“前天。”
“哦，前天啊……等下，前天？”
“小声点儿！”
步凡不得不又一次捂住谢曲峰的嘴阻止他大喊大叫。
“唔……噗，你真狠！不是，我就是好奇啊，你们前天才认识，然后昨天就无套了？”
虽然谢曲峰说得直白到有些露骨，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嗯。”
“所以……你昨天请假就是为了这个？”
步凡刚刚点头，就发现谢曲峰的眼神整个变了。
“我说，你那是什么眼神？”
“嘶……没看出来啊，真的没看出来啊。”
“说什么呢你？”
“我还以为你这半年一直都还因为分手的打击没缓过来呢，原来是重获自由身玩得更开了啊。”
“别瞎说，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虽然嘴上一直在否定，但其实步凡自己心里也有那么一丝戚戚然。
他和戚蒙蒙，的确才认识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们的关系就已经从陌生人到房客到肉体关系经历了三次转变，而且每一次都变得更加亲密。但步凡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他对自己现在和戚蒙蒙应该保持一种什么样的距离依旧没有把握。
难道，就真的和她说的那样，包养她？
步凡摇了摇头。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肯不肯的问题。如果是昨天，步凡可能还会对这个提案有所考虑，但今天早上，吃过那顿简单到只有煎鸡蛋的早餐后，他的心……悄然发生了变化。
步凡已经单身半年了，即便是在跟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一个有人做好了早饭还来叫起床的早上。
毕竟，那个时候，都是他第一个起床、买好早饭，然后把熬夜的她从床上喊起来的。
他对这种对调的角色感觉很新鲜，也很……满足。
想到这里，步凡就不想再在公司停留一分钟了。
他要回家。
“喂，我走了，你慢慢干活儿吧。”
“什么？你留下不是要帮我忙的吗？就这么走了啊？”
步凡一开始的确有帮谢曲峰的想法，毕竟这也算他们俩的一个习惯了。但在今天，他更想回家，回到那个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家。
所以步凡只能……唔，毫不犹豫地做出取舍：“你自己干吧，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工作，我先回去了。”
“喂！见死不救啊！”
抛下伸手做挽留状的谢曲峰不管，步凡迈着急促的步伐，走出了公司。
回家的时间用的比往常更长，因为步凡平常不是在晚上7点这种下班的高峰期回家的，所以他用了足足多一倍的时间才回到家里。
站在家门口，习惯性拿出钥匙的他，却突然迟疑了。
现在，这扇门后面，是有人在的。
心中闪过这样一丝念头后，步凡有了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想法。
他敲了敲门。
然而，半分钟过去了，门后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更没人来给他开门。
额，我到底在想什么呢？
步凡重新拿起钥匙，心里却忍不住还在嘀咕：
她是出去了？还是说没听到？
任何一种答案都有可能指向她没有在门后的结果。毕竟，他们现在还没有任何能摆到明面上的关系，他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去限制戚蒙蒙的自由。
但打开门之后，步凡还是释然了。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不仅如此，原本散落着不少杂物的客厅明显被清理了一遍，地板是拖过的，很干净，冰箱的旁边还放着两个装的满满当当的购物袋。
步凡走过去看了一眼，全是各种食材和调味料之类的东西。
是她自己买回来的？
步凡这才想到，虽然顶着一个“包养”的名义，但他到现在还没给过戚蒙蒙一分钱。
他从购物袋里拿出小票，看了一眼，一个并不算多但也不是能随便忽略掉的数字。
把这钱给她好了……对了，她去哪儿了？
四下看了一遍，步凡没有在客厅，也没有在厨房找到戚蒙蒙的身影。卫生间的灯是黑着的，而次卧也就是他睡的房间此时也熄着灯。
唯一亮起光芒的地方……是主卧，那扇他半年多都没有打开的门后。
步凡走到主卧的门前，刚要伸手开门，却在碰到门把手之前迟疑了。
戚蒙蒙应该是在里面的，如果没有出门，她就只可能在这里面了。
对了，他走之前让她帮忙收拾东西来着。
想到这里，步凡才注意到客厅的角落里是多了几个纸箱的。如果他猜的不错，那些箱子里放着的就是他吩咐过让戚蒙蒙“处理”的东西了。
她没有扔掉啊。
这并不让步凡意外，因为他自己也是，因为各种他自己都说不出来的理由，而把整间屋子的东西都留到了现在。
明明已经是没人再需要的东西了……
深吸了一口气，步凡平复下心情，打开了门。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常的表情，然后开口道：“戚蒙蒙，你在里面……”
“啊！”
门后传来一声女性的惊呼。
是戚蒙蒙，她的确在里面。然而，看到她的身姿后，步凡瞬间变得失声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那是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
一条对他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连衣裙。
一条正穿在满脸惊慌失措的戚蒙蒙身上的连衣裙。
步凡迈开步子，向着手足无措的戚蒙蒙靠近。
“那，那个，对不起，我
是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这条裙子压在最下面，感觉很特别，就忍不住试了一下……”
戚蒙蒙解释着自己此刻的打扮，但步凡却好像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一步步靠近，直到逼近她身前不留下任何距离。
“你说过，让我随便处理的……”
戚蒙蒙的声音逐渐变低，她不敢去看步凡的眼睛。
然而这时……
“呀！”
一声惊叫，有只手伸进了戚蒙蒙的裙子里。
那是一只肆无忌惮的手，一只粗大宽厚属于男人的手，是步凡的手。
“步……凡？”
戚蒙蒙终于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男人。
然后，她就被压倒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