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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曦渺赤裸的胳膊绕过他的脖子,“我从来也没有我都忘记了我前十四年是怎麽活的,感觉我好像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你。现在你说走就要走那麽久。”
相里若木的嘴唇贴在景曦渺的耳朵上,“听著,曦渺,我把太尉府的中枢全部带走了,京师的布防其实一直都在相里一平的手里,只是他是你的侍卫,完全不引人瞩目,外人还不知道,所以现在京城是你的了。三天後,这里发出的所有命令都是你的意志,我把我的命和四十万人的命一起交在你手里。京师囤积的粮草在你这儿,各地粮草调配一直只听命於韩梦圭,而外地的粮草要运到前线都要经过西源郡,你不要忘记西源的吴鸣宇是效忠於你的。如果战争超过三个月,只要你断了粮草,所有人就必须向你屈膝称臣,带兵作战最重要的不是武器人数,而是粮草,你明白吗”
景曦渺猛地抓住相里若木的衣服,眼神变得冷了,他猛地推开相里若木想要起身。相里若木一把抓住景曦渺削瘦的肩膀,急躁粗鲁地把他重新按回桌上,“听我说,景曦渺,我不是在试探你。”
景曦渺吞咽了一下,躺在桌子上扭开头,紧紧咬著下唇。
“你听著,但凡战争,就有伤亡,有胜负。我不可能会输,但是假如我七天没有密信给你,那就意味著我在外边出了事──我必须给你留条後路,你马上命令西源关闭城门不准部队通过,然後只待蛮子一退便断掉西源供应大军的粮草,再将将军们召回京城,软禁起来,然後派你的侍卫和相里一平将军队收回来。另一方面,李允之所用的粮草武器都是直接从京师调拨的,你很容易就可以控制住他。如果李允之一旦反叛,那时候如果我还活著,看在他是跟我同生共死的兄弟份上,你不要杀他,但是如果我死了,你就杀了他,因为他的旧部太多,你自己控制不住他。记住了吗”相里若木看著景曦渺已经转过脸来,用要哭的表情带著惊讶地看著他,“嘘,别哭。”他松开按著他肩膀的手,抚摸著他的脸,“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永远都不会发生,但是我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乖,不要哭,现在大军就要开拔,你可是天子,天子哭泣,是不吉利的。”相里若木亲吻著他的爱人,软语抚慰著,“曦渺,记住,我是不会招你离开京师的,如果情况有变,你在京城才是最安全的。无论有什麽人跟你说什麽,你都不要离开这里去找我,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能答应我吗”
景曦渺用力憋著眼泪,点点头,紧紧抱住相里若木,相里若木苦笑著搂他,抚摸著他的头发,心里著实舍不得,“曦渺,我打了一辈子的仗,还没有一次这麽觉得迈不开腿,离不开家门,这麽牵肠挂肚。”
景曦渺一口咬上他的肩头,他不由得“啊”了一声,又一动不动挺著让他咬够,“相里若木,你竟然让我这麽伤心难过,我才十七岁,说不定我本来能活到古稀,要是那麽多年让我活著想你恨你简直是活受罪。如果你丢下我不管,我就死给你看。”
“皇上你最後这句话可真有气势,是在谁家学的泼妇骂街”相里若木忍不住笑出来,抚摸著景曦渺的脸让他抬起头来,景曦渺的眼神里已经有太多的忧郁,抹不去化不开,反倒凝在了自己的心头,放不下。
景曦渺搂著相里若木的脖子,轻柔缓慢地亲吻在他的唇上,他的发丝向後流泻,肩头半裸,却没有晴色的意味,也没有从前的压抑和谨慎,他搂著相里若木占据著主动的姿态,却没有献媚,他眷恋痛苦的眼里只有他的情人,所以虔诚地亲吻。景曦渺已经不再像个孩子,他不再像从前一样依恋著相里若木,相里若木将他剥离开,剥离的痛苦疼痛难忍,但是一个并不依附於他的独立的景曦渺,也许才是能相伴一生的爱人。
檀心拉住了李允之,不让他再向前走,透过打开的门,他看得见皇上用额头在相里太尉的额头上轻柔地磨蹭著,然後鼻翼相贴,然後接吻。夕阳透过窗棂,给两个人度上柔和的金色轮廓,高大的太尉站在桌旁,像是上古传说中的战神,被他的爱人眷恋珍爱地拥吻著。相里若木必然会臣服於他的爱人,看来已成定局。檀心拽著李允之後退的时候,最後一次回头看著没完没了接吻的两人,“看来皇上是真的在爱太尉,两头蠢货。”
“无论是谁,只要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他就不会爱人的。”李允之望著廊外的斜阳纠正他,“檀心。”
“我不会的,我仍旧会爱你,”檀心依靠在他身上,伸出手,夕阳给他的手上染了一层光亮,“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你,听从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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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的日子来的很快,几个机要大臣都已经在大殿中等候。相里若木扶著景曦渺在大殿外的廊下慢慢走过去,在他耳边低笑,“昨天是不是太过火了”
景曦渺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相里若木一眼就忍不住露出要哭的表情,也顾不上听他说什麽,相里若木轻轻抚摸著他的头发,在鬓角轻吻了一下,“我已经吩咐了刘公公,起居上的一应事务,你要听他的,可不能再瘦了。”
景曦渺闷在他怀里点头,相里若木唠叨了半日,刘公公已经奔过来催促皇上快些上殿,切莫延误了出征的时辰。相里若木迅速在景曦渺唇上一吻,把他交给刘公公,自己先走进大殿站在大臣之首。
景曦渺轻微地叹了一口气,他走进大殿,接受了臣子们的朝拜。相里若木跪在他的脚边,终於到了这个时刻,他举起景氏先祖开创基业所用的宝剑,在大臣们的注视下将他交给相里若木,意喻接受这把宝剑的人从此将为了皇帝而挥起剑锋。相里若木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受这个仪式,但是也许这一次是他最谦恭的一次。
“皇上,”刘公公注意到皇上煞白的脸色紧咬的嘴唇,急忙低声说,“皇上,您得说几句话,说几句台面上的话。”
景曦渺颤抖著一直手举著他的剑,看著相里若木伸出手来,也托著这把宝剑。
“皇上,快说话。”刘公公著急了,这仪式不能太过简略,显得皇上跟太尉有罅隙,他慌里慌张地低声提醒著,“望太尉立下赫赫战功,功在社稷”
“要回来。”景曦渺哑著嗓子打断了刘公公的话,只有三个字,冲口而出,相里若木看著他,深深地点点头,在景曦渺松开宝剑的一刻,他把手里的东西塞进景曦渺空了的手里。
景曦渺抚摸著,温暖柔腻,是相里若木的玉,一直在景曦渺这里,一直到景曦渺把它给了景裕让他转交还给相里若木,相里若木又塞回了他的手里。会回来的,也许这就是保证。景曦渺紧紧攥著这块白玉,站在城楼上,就像小时候,目送著相里若木全身甲胄,骑在战马上,率领著金戈铁马的军队离开京城,将来还会气吞万里如虎只不过这一次他心里感受到的不是壮怀激烈,也不是迫切的崇拜,而是不舍。
“皇上,按照太尉的战略计划,至多半年,他就会回来的。”韩梦圭站在景曦渺身边,景曦渺仿佛没听到他说话,还是呆呆地看著天际的群山。
韩梦圭看了看左右的大臣,忍不住上前凑在景曦渺的耳边,“皇上,有些大臣听说太尉病重,正在分头牵连要联名上折子参太尉。”
景曦渺回过神来,“参他什麽”
“参太尉这些年把持朝政,包括把皇上软禁在太尉府里的事,剩下的还有就是一些违制的杂事。”韩梦圭不敢大声。
景曦渺点了点头,忽然一转,声音也提了些,“韩梦圭,你到现在也没娶上那个歌姬吗”
韩梦圭被问得一哆嗦,几个大臣还在一边,都听见了,他满脸通红,“臣是朝廷大员,朝廷有旨,不能娶贱民。”
“那朕就给你道旨意,朕的大婚是天之之大典,朕也要广施恩泽,著全国四十二个郡中楚馆秦楼的贱民脱去贱籍。”景曦渺回过头,看著刘未,“怎麽丞相没听见吗”
小皇帝虽然亲政,可是从未下过旨意,以至於刘未还不习惯对他的话立刻有反应,等到点到名字了,忙躬身,“臣立刻去拟旨。”
景曦渺看了看他,又说道,“你是几世老臣了,又是朕的岳丈。朕还年轻,有很多看不到的事,所以底下这些事,还要你多费心。而眼下这时候你心里自然也明白,如今说是社稷生死存亡之秋也不为过,所以如果下边有些个不明就里的大臣,生出些不合时宜的事来,就要靠你四下里调停了。你是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你刘未也不能总像从前那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什麽事,不要等到朕都知道了”景曦渺收了口,“你知道朕的意思吧”
刘未光秃的脑门冒出汗来,先时几年,无论出了天大的事,小皇帝都一言不发,如今突然说话,口里的话意味之深竟早不似少年人光景,猛然之间意识到,想想都觉得可怕。远的说来,小皇帝在点他不称宰相之职这几年韬光养晦任武将作乱,近的说来,小皇帝在怪他不识大体。他本来虽然知道太尉实际上是去出兵了,但是看到言官们以为太尉重病想趁机参奏他的事又想静观其变,看看太尉的势力如今在京城还留得多少,探探虚实,所以也未加阻止。如今心思全被小皇帝猜出来,再点给他,他已经颜面无存。
韩梦圭几乎笑出来,小皇帝果然精明,这样的事,由德高望重的老宰相来做,远比其他人,甚至小皇帝自己去做,都要好的多。他也後知後觉,不应该如此沈不住气,自己的话应该在没人的时候,单独告诉皇上。所以小皇上突然岔开话题问他那些私事,在旁人看来,只是一个庸才在跟皇上祈求个老婆而已,也是不使他人疑心自己,不给自己树敌,留下祸端,心里一暖。又想起,这麽瘦弱个小人儿,这麽玲珑个心思,真是难为他了,怪道太尉走时死活不放心他的身体。
“老臣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放心。”刘未擦了擦额上的汗,一路将皇上送回到宫里,见左右无人才道,“这几日是有些个言官想参奏太尉专权,但是皇上说的是,现在为了顾全大局,是万万不能给太尉掣肘的。老臣会疏导劝说这些大臣们,皇上请放心。”
景曦渺点头,“这事朕就交给你了。”
“皇上,老臣还有一言。”刘未见皇上要走,赶忙又说,“皇上,老臣有一事还要跟皇上禀告。”
景曦渺走回寝宫,再也撑不住,累的直接就倒在榻上,摆弄著手里的玉,想了想,掏出另一块玉佩,把上面的穗子扯下来,用那五色绳穿了相里若木的玉直接戴在脖子上。
刘公公在旁边站著,看得忍不住一笑。不料景曦渺刚好抬头看见,皱起眉头,“你笑什麽”
“奴才死罪,奴才脸抽筋了。”刘公公连忙陪笑脸,“不过,皇上,那玉是该挂在衣服上的玉佩,不是戴在脖子上的。”
“少废话。”景曦渺把玉塞进衣服里,让它贴著自己,闭了一会眼睛,养了半日精神,忽然想起什麽,“相里若木为什麽要把朕的宫女都撤走,反过来这麽相信你们这些太监呢”
“那是因为我们这些阉货勾引不了皇上啊。”刘公公被问的一怔。
“为什麽”景曦渺随手一指旁边捧著果盘上来的一个面目清秀的哑巴太监,“朕看他长的也不错啊,男人不是也能那个,相里若木他自己应该比谁都知道啊”
刘公公被问的不知如何是好,知道景曦渺是长在深宫里的,果然於这些上头一知半解,“哎呀,皇上,奴才们虽然不是女人可也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