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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丝残留,易容成谁,这脂粉气味都情有可原,可易容成你怎能叫人不心中起疑”
花记年安静了一会,突然低笑起来“既然欲盖弥彰,不如大张旗鼓,你尽管装成我,再穿上一身红服去找他,用饰讲究,描眉画眼,涂脂抹粉,遍熏檀香,统统随你 再坐一顶大红软轿,用具铺张,反正沈频真此时早料到我会大受打击,你不如疯疯癫癫做给他看,越不像我,他反倒越不会起疑。”
苏媚娘表情僵在那里,许久方说“我怎能拒绝你,你叫我一声苏姐姐,却从没求过我什麽,我怎能让你白叫我一声姐姐。”她顿了顿,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却多少有了些苦涩“我天亮便去。”
花记年见到这个女子,心中原本还满是压抑的怒火,可听到这串熟悉的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心中一痛。他猜不到这个聪明的女子是不是明白了什麽,明白了他要铲除内奸的恶毒和决心。
他这一份打算可谓天衣无缝,他认定苏媚娘已背叛了浮屠堡,成了还真山庄的奸细,若是奸细,就算明知这情报对沈频真有害无利,也不得不据实回禀,告密之後,即便沈频真盛怒之下不牵连,阮惜羽又岂会饶过她。若她不是奸细,那麽装成自己,为浮屠堡尽一份力也是应该的──虽然那些人在事後,决不会饶过这个“花记年”。两方相争,将“他”抓起来当成筹码也好,将“他”杀了永绝後患也好,或是报复这几年相处的诸多怨恨也好──
反正他自己快要死了。那人不愿见他,所以挽救浮屠堡便成了他唯一的愿望,要牺牲多少都好,他不在乎,何况只是一个内奸无论如何,这都将是他与苏媚娘的最後一次见面。他知道她的生命将比他更早结束,可谁叫这个女子已经愚蠢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苏姐姐。”花记年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心里难受的紧,哽咽的又叫了一次女子,可苏媚娘并未回头,飞快转身回房,用手闭紧了房门,再未多看他一眼。
她今天穿了一身石榴洒金百褶裙,上身披著一件蔷薇色的外袍。她总是打扮的如此漂亮,鬓旁总有一朵巨大的还在绽放的新鲜牡丹,细细的描画过的眉眼,咯咯笑著。跟记忆里的她一模一样,她总是挽著他的手在花丛中跑,然後咯咯笑起来“记年,你看那有一只红蜻蜓,想要吗,看姐姐扑下来送给你玩儿。”
“你不想要红蜻蜓那姐姐教你唱歌儿。”那个比谁都懂得如何让自己美丽绽放的女子媚声笑著,在花丛深处拍手明媚的笑著“臭道士,道士臭,吴秋屏是个牛鼻子”
“苏姐姐”花记年站在她紧闭的门前,被无尽的夜色包裹起来,他後退了一步,却不知道撞翻了什麽,啷响了一声,在寂静的夜晚清晰的吓人。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阴沈不定的响起“谁在外面”
青年一惊,察觉到身旁的空气弥漫著一丝丝嗜血的压迫感,突然慌乱起来,尽量放轻步履隐入暗处,下榻的这处驿站所处并不繁华,奔跑数十米後便是一大片苇草荒地。花记年不知道那人究竟有没有追过来,只是手忙脚乱的跑入齐人高的苇草之中。一轮如银的月亮镀在芦苇丛上,洁白如雪的苇花反射著梦幻般的柔腻光泽,衣衫擦著苇草匆匆跑过时,带著沙沙的响声。
花记年跑了许久,觉得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於是放慢步子往身後瞧了瞧,却看到一个穿著血红色长袍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用一种杀人般的目光看他。花记年吓的几乎要叫出来,脸色惨白的後退了几步,又朝芦草深密的地方跑了起来。不知跑了多久,只听得到很远处有人冷哼一声,并没有继续追来。
花记年心中不知是惊怕还是失望,那人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在耳边回响──这次是我先走的。
──别让我再见到你,我见你一次,杀一次。
花记年永远不会忘记昨天,他在山亭中如何等待的,心里装满了无数句示弱的话,千百句歉疚,千百句思念,结果一句都没能说出口。等待让人思念成疾,让人如坐针毡让人肝肠寸断,他冷的发抖,却找不到一个温暖的桎梏,他长夜思归,却回不到那个当归之处。
──我见你一次,杀一次。
花记年听著芦苇丛沙沙的轻响声,是那个男人正慢慢离开的脚步,青年心中在一瞬间竟然是心中剧痛,如果这一错过,就是永别了吧。生死之隔,阴阳两别,就是没有隔了一段黄泉路,心上的隔膜,是否真的能被几声忏悔消除他不清楚,没有人清楚,他只清楚一件事情,在男人转身离去的一瞬间,他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向男人的方向跑去,神志高悬半空,事不关己的看著,更无能为力。
一些陈年的残苇断杆踩在脚下,锋利的截面刺的脚底生痛,可他已经顾不得了,他只觉得在向那人跑去的那刻,连灵魂都轻快的要飘起来,想再碰碰他,再看看他,这一个简单的念头,竟然让身体渴望的快要爆炸般一阵阵疼痛。花记年用力的分开挡路的苇草,看著终於近在眼前的男人,背对著他高大的身影,喉咙里轻轻哽咽了一声,顷刻间泪流满面,他来不及多想,身子就已经扑了过去,从後面死死搂住男子的腰,将脸靠在男人强壮的背脊上,然後双膝一软,慢慢的跪了下来。
“父亲,原谅我,父亲杀了我也好,不要不理我”花记年带著几乎听不清的鼻音哭著乞求。“记年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他毫无章法的一次次重复道歉,哭个不停,这几句话,不知道翻来覆去说了多少次,他只知道男子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一脚踹翻他,而是背对著他,保持著原来的姿势,一直默默听著他不断地乞求和哭诉。那人背对著他,让花记年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迟钝的感觉到那人原本杀气腾腾的嗜血气势,渐渐变了,变得像那人志得意满时肆意的笑声。
他原谅我了吗
花记年模模糊糊的转过这个念头,一松懈,这长达五六天的疲倦就铺天盖地的落下来,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一顶极尽奢华的红纱大轿,由四人抬著,在山道上缓步而行。
淡绿色衣袍的青年从山头俯视下去,轻轻挥手,朝左右嘱咐道“花记年与我交手後已身负重伤,无须犹豫了,动手吧。”
山道上一个分叉路口,轿子转了个弯。
路尽头,重兵暗藏,刀光突起。
花记年在这次漫长的睡意中挣扎,他恍恍惚惚的感觉到自己被人横抱起来,一阵迷糊过後又躺在床榻之上,衣带尽解,火热的吐吸和亲吻如雨点般纷纷落下,眼皮却沈甸甸的垂著,如何用力也睁不开,只能一次次的任那熟悉的大手抚摸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喉咙深处第一次毫无顾忌的泄露出模糊不清的暧昧轻哼和喘息声,那人的手像是弹拨著最优美的乐器,点燃他体内的一簇簇火焰,然後灭顶,在被刺穿时被迫用双腿缠绕著那人的腰,淫秽的姿势,羞耻的快感,模糊中尽兴而永无休止的极乐。
第四十三章
43,
身心契合。
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幻,可身体的疲惫却因这个梦境撩拨到极致,更加模糊不清的感觉到那个人在为他清洗,擦拭,一口一口喂他稀粥,这场睡眠漫长的继续著,似乎想抚平身体这连续几日的不眠不休不饮不食的损耗。所幸,每日的喂食与洗漱都能感受那人熟悉的体温,像是泡在温水中,恰到好处的温暖让每一根骨头都异常惬意。
在他晕厥过去第五日的下午,花记年就是在这种温度的包围下醒来的,一床锦被纠缠不清,那人侧卧著拥他入怀,惊心动魄的完美面孔近在咫尺。花记年的呼吸不知不觉的乱了,像被火焰蛊惑的飞蛾那样,屏住呼吸轻轻抚摸那人紧闭的眼睑,还未来得及享受这灼烧般的触觉,那人的眼睛就在一瞬间睁开了,用黑的接近暗红色的一双眸子饶有趣味的打量著他,被那双眼眸凝视著的时候,青年无可避免的一阵晕眩,只好双手别扭的落在男子宽厚的胸膛上,在这个姿势霸道的怀抱中向後微微挣扎了一下,口里喃喃道“父亲。”
那人的脸已经不容抗拒的逼近,从容不迫的占据了他的唇舌,一番抵死纠缠後,才放开几乎窒息的花记年,改成在脖颈上和风细雨的一次次轻咬。原来他们还有这样和缓融洽的一种相处方式,难言的默契和亲密,令花记年欢欣的几乎要轻笑起来,他修长的手指深埋在男人漆黑的发丝中,不知道该拉近还是推拒,在下一个瞬间,他才发现凌乱的衣物下,自己身上早已布满著青青紫紫的淤痕,这才恍然明白那些梦里水乳缠绵的亲近并不是单纯的黄粱一梦。
“真是过分”花记年低声抱怨著,花千绝闻声抬头看他,嘴角斜挑著抿成一个邪魅的笑意“你不该怪我的,你那天是怎麽求我的,你莫非忘了”
青年笑道“我说,只要你原谅我,我什麽都肯莫非,你已经原谅我了可我想听你亲口说。”他这样说著,眉眼越发生动起来,眼睛大睁著盯著那男人不住打量,漆黑的瞳眸中光华璀璨,水红色的唇却怎麽也掩饰不住盈盈笑意。
花千绝根本不愿开口理他,细密的吻渐渐往下移去。青年似乎被趴在他胸膛上舔舐的男子弄得有些痒,於是嗤嗤笑著去推,低声笑问道“你原谅我了吗”他见男子不肯说话,於是越发的将身子将後缩去,不肯让那人碰,“说阿,你原谅我了吗说阿。”他咯咯笑著,一边闪躲著一边推却,推一次问一次,直到花千绝被他烦的没辙,才一边吮吸这青年白皙胸膛上那抹红晕,一边含糊的“恩”了一声。
花记年眼睛越发明亮了起来,俊秀的面庞渐渐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他放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真原谅我了阿”花千绝又是含糊的应了一声,青年却还不满足的张口问了一句“真的吗不骗我”
花千绝忍无可忍,杀气腾腾的仰起脸来,咆哮道“再罗嗦信不信我打你”男子这一仰脸,正好对上花记年那双遍凝星光的眸子,两人都是一愣,微一屏息,呼吸都乱了节奏,缓缓的各自凑过唇去,轻碰在一起。花记年顺从的闭上眼眸,感受著男子火热的吐息。
“你这个不孝的孩子。”花记年听到男子叹息般的呢喃著,抓著青年的手覆在他高高隆起的胯间,那人的另一只手极尽挑逗的抚摸青年的大腿,然後俯下身子,用野兽巡视自己领土般的炽热眼光打量著身下的人,记忆里那双修长柔韧的双腿缠上自己腰间时那妙不可言的滋味再次清晰的浮出水面。
花记年挑眉一笑,伸手一挑金挂钩,帘帐缓缓垂下,掩尽春色。
云雨一番後,花记年侧枕在花千绝肩膀上,一字不差的将添香当日与他讲的那番话又复述了一遍,他一边讲,一边忐忑不安的打量著男子的脸色,可让他瞠目结舌甚至火冒三丈的是男子满不经心的表情,似乎毫不在意一般,无论他在说些什麽,那个人只是不时凑过来轻吻他的脸庞,含糊的应几声。
花记年强迫自己忍耐住讲完後,看著男子依旧渴欲的面孔,终於咬牙切齿的大声骂道“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麽”
花千绝低低笑起来,把身子撑起来,露出完美结实的上身,轻笑道“有啊。你说你其实不是我儿子,别人才是。”花记年睁大了迷惘的眼睛,仰著头轻声问他“你不介意吗”
花千绝仔细打量了青年一会,伸手拈起花记年散落枕间的一缕发丝放在唇下轻吻了一下,笑问道“你上次不肯叫我父亲,也只是因为这个可笑的原因害我还以为你要真想知道我在不在乎,我就再给你举个例子好不好,举上次小树的那个例子。”花记年蹙了眉挣扎了一下,赌气道“我在跟你说认真的呢”
花千绝大笑著把花记年重新抱紧了,放缓语气难得认真的轻声道“你怎麽会傻的以为我是在乎这种事情的人你是我种了整整二十年的小树,就算我刚开始栽培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一棵桃树,直到二十年後,这棵树长大了,开花了,我才知道原来它不是桃树,而是梨树”花记年掩著耳朵听不下去的时候,男子却无比坚定的一点点扒开他遮耳的手,对著青年耳朵轻声续道“这个时候你觉得我应该要生气了吗反正它长在我的院子里,它属於我其它的小事,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
花记年听著听著,不知道为何,居然渐渐红了眼眶,轻声说“可是我还是会在乎我希望我们永远比任何人还要亲近,在任何意义,在任何身份上。我希望我们有很多羁绊,别人斩也斩不断,断也断不完。”
花千绝毫不在乎的心想,就算他不是自己的骨肉又如何,他体内也流著自己当日强灌下去的几大碗鲜血,何况他苦恼的抱著青年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