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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希世珍宝,深恐漏了一丝一毫。及至抬起手抚到腰间,白少情忽然勾起唇角,垂着眼,轻轻叹道真是前生的孽债,我一生有仇必报,不料竟遇你这魔星,也罢,你便强做了,我也不怨你。
封龙顿时僵住似的,许久没有声响,只凝视着白少情的眼睛。白少情目光澄净,依旧如水般,清而不见底,任他目光似剑,也刺不出一丝血意来。不由想起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相见,那时白家还在,那人装病躺在床上,棉被中藏着匕首,也是这般和他静静对望。
白少情知道惹着了封龙,但他此刻心中难过,早顾不得什么忍耐用计,五脏六腹绞得如在火上被铁筷子戳似的,时光一刻比一刻难熬。心中发狠,正打算张嘴再说两句激怒封龙的话,好一了百了,却听见封龙轻轻叹了口气。
封龙幽幽长叹,轻道真不知道谁是谁的魔星。面容落寞,盯着白少情,忽地咬牙,压低声音道不如索性一掌了结你,再一掌了结我,让别人看见我们衣冠不整的尸身,共躺在少林寺客房的床上,也别问是谁前生欠了谁的孽债。
白少情毫不犹豫接口道真要这样也好,死了干净
少情,少情封龙低唤两声,改了面色,竟满足地扬唇,靠得更近了,低笑道你瞧我们这般,不像小夫妻拌嘴吗
白少情愕然,脸不争气地猛然胀红。
你你要反驳两句,舌头却不听使唤,死死打了两个结似的,吐不出一句顺畅的话。心中细想,此刻无论说什么气话,果然都像小夫妻拌嘴。这样一急,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正愁封龙会继续胡言乱语,救星忽到。一道清脆的嗓音,由远而近穿门而入。
白公子,白公子,有消息啦晓杰显然跑的极快,一晃眼声音已经到了门外。
白少情骇然,担心她直闯进来,目视封龙。封龙笑笑,动作快如闪电,在白少情鼻尖轻轻一弹指甲。
白少情立即全身一松,功力尽复,知道他指甲里藏了解药;但如此快速恢复,实在匪夷所思,不知是何方邪药。但此刻已不容多想,猛然从床上跳起,顺势掠到门外,站定在堪堪刹住脚步的晓杰面前,问出了什么事,这样着急
小莫要我告晓杰抬头,忽然尖叫一声,呀别过脸去。
白少情只道封龙也跟着出来,心叫不好,回头去看,身后却空无一人,直到低头查看自己的模样,才恍然发觉自己在匆忙之下,衣襟半开,露出小半白皙胸膛,说不出的晴色淫靡,晓杰虽然身着男装,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难怪赫着了她。
当下红了脸,只能勉强装作镇静,笑道男人睡觉时喜欢敞着衣服,睡得轻松点,晓杰不知道吗却见腰带也被解开了,松垮垮勾在身上,不禁暗骂封龙一声,将衣裳整理好,才道小莫找我有什么事
晓杰偷偷瞥他一眼,见他穿戴整齐了,转过脸答道山下有消息传来,说封龙知道我们在少林寺商讨讨伐正义教,心中大怒,纠集余孽打算杀上少林寺,如今大批邪教高手已经在来路上了。事情紧急,屠龙小组各位高手正聚集商讨对策,小莫叫我过来赶紧请白公子过去。
白少情暗道哪里还在路上,人都已躲在少林寺里啦不知封龙搞什么鬼,他这样精细的人,真要纠集高手上少林寺报复,怎会走漏消息对晓杰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他们,我立即就到。
看晓杰去了,回身推门,脚步一滞。
屋中冷冷清清,喝过的茶杯已不在桌上,床铺整整齐齐,没一点有客人来过的迹象。
哪有封龙半点踪影
白少情环视一周,似用尽全力却打在空处一般,说不出的难受,咬牙道你敢再来,我备好穿肠药待你。
默然等了片刻,心里越发空荡荡,跺跺脚,转身便走,出了厢房,一路向正殿而去。
白三公子潜伏邪教,力战封龙的事迹已经传遍江湖;又劫后归来,神秘现身屠龙大会,赫然成为屠龙计划的中流砥柱,这会还有谁不认识这位来自武林四大家族的世家公子
路上和他打招呼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连一般的少林和尚,也景仰他不畏艰辛,为除恶而家毁,都纷纷双手合十让路,实在出乎白少情意料之外的威风。
走到一半,和匆匆往回走的小莫正巧碰上。
小莫一见白少情便嚷白公子,你可要为我说说话,这次对付来犯的正义教余孽,我也要出手。
你那些三脚猫功夫如何御敌
我可是堂堂萧家后人,小莫见白少情摇头,急道就算不能对付高手,喽罗总能对付几个吧难得娘不在身边时遇上大战呢白公子,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到大殿去,我待会便会来。唉,晓杰真是的,我只说了一句要参战,她便黑着脸跑开了,也不知道她往那个方向跑的。苦着脸东张西望地去了。
白少情这才知道他匆匆出来,是找晓杰的。这对活宝闹弯扭司空见惯,白少情抿唇笑笑,摇头独自到正殿。
到了正殿外,只见万头蹿动,众豪杰已到了大半。
司马繁周党站在门内,踌躇满志,俊朗不凡,分外引人注意。见白少情来到,迎了出来,朗笑道贼子不请自来,我们定要杀他个落花流水。传言说这次正义教高手尽出,情势危急;但我武林四大世家为武林赴义,虽死何憾白兄弟,你说是吗他边说着,边伸手。
那是一双白皙而干练的手。修长的指,修饰得圆润而透露着干练的手。
那手缓缓地、不着意地伸过来。如此优雅,像诗一样带着听不见的节奏。除了白少情,恐怕谁都愿意让这样一双手亲热地牵住自己。
可偏偏这手,伸向的是白少情。
白少情浅笑到司马兄所言极是。白少情一家已绝,死也只是一人的事,到省了遗言只是若司马兄既有慷慨性命的念头,还宜出战前给家里留下一些吩咐才是。一边说着,一边甩袖避开。
司马繁挨了一记软钉,脸色一丝不变,仍旧笑道白兄弟费心了。表嫂尚在,司马家没有司马繁又如何今日之事,屠龙小组先在小殿密谈,我特意来领白兄弟进去的,请随我来。
一路随着司马繁入内,第一道门内,坐着几位门派的掌门教主,内里还有厢房。一连几间厢房,房门俱有面容肃穆的僧人把守,入到后几道门,已看不见闲人踪迹。佛香缥缈,分外显出佛门的清净庄严来。
最后再进一道门,连把守的僧侣也瞧不见了。少林寺的睿智大师、武当的天极道长、华山方牧生方掌门已端坐在椅上,三人见司马繁与白少情到来,都微微颔首。
司马繁和白少情在剩余的两张空椅上坐下,屠龙小组的五人算是到齐了。
睿智大师沉声道武林的一场大浩劫即将到来了。正义教余孽正杀向少林,各位有何建议
短兵相接,生灵涂炭。方牧生叹道邪教高手众多,会是一场血战。但人在江湖,唯大义而行,此战虽险,绝不可避。
贫道也是这个意思。迎战强敌,尽可能一战便能剿灭邪教;纵使付出众多人命,也务必令邪教一蹶不振,不能继续为祸武林。天极道长也道。
正义教是武林百年来挥之不去的噩梦,许多开罪正义的武林名家或大小帮派,一也之间被杀得鸡犬不留,从此在武林中除名,酿成多次武林浩劫。武林正道数次大剿,尽铩羽而归。由此可知,正义教实力真是深不可测。
想到这里,众人口上大义凛然,却不约而同心寒。门下弟子经此一役,恐怕要死伤过半。
面对面较量还怕什么我等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要敌手共亡。司马繁道最担心的是正义教百年来在各大门派中,不知安插了多少内奸恶徒,这些人若在关键时刻毒害同道,才真是防不胜防。
这点也是睿智大师等最担心的,都皱眉点头。正义教中人善于潜藏踪迹,诡异莫测,连武林盟主都可以是正义教教主,何况其他门派中人
天极道长道司马公子既然提到此事,想必有方法对付。
司马繁镇定从容,优雅笑道各位武林前辈百密一疏,有一个潜伏正义教多年,最熟悉正义教卑鄙伎俩的人在此,何必问盲于司马繁
白少情暗叫不妙,抬眼一看,果然,数到视线已经转到自己身上。
被江湖中几位有来头的高手一同注意的感觉,并不总是愉快的,尤其当他们的注视,是因为需要某种答案而你又偏偏给不出答案时。
天极道长轻咳一声,白公子
他还没说完,白少情已经笑起来了。
他向来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他知道怎么使自己笑起来更迷惑人心,现在,他正使出最迷惑人的一种。
淡淡的、带着一丝几乎看不出的苦涩的微笑。
就这么一瞬间,天极道长的话已经停止在了白公子的子字上。他一停,小小的厢房顿时寂静下来。
感叹出自那张薄薄的唇,缓缓的音节从里面淌曳出来,低沉,如静也的浪花,一朵一朵忧愁地拍打海岸。
叹后,白少情才沉重地说当日与封龙决斗,若不是少情无能,也不至有今日大祸。
不但语气沉重,表情沉重,仿佛连他身边的空气都是沉重的,几乎使那纯白的,神仙般的衣裳都被压抑了。
而谁都知道,这样沉重地自责着自己的人,正是牺牲偌大,江湖中唯一曾和正义教教主面对面决斗的人。这样的人,是谁也不可以责怪的。
因此,白少情话音刚落地,几乎厢房中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道白公子不必过于自责。
少情若是再小心谨慎一点,也不会被封龙识破,被迫与他决战。我要是再伏一段日子,能够好好查探邪教安插在各大门派
这怎么能怪白公子睿智大师唱一声佛号。公子为了江湖苍生尚未说完,忽然停了下来。
不但睿智大师停了下来,厢房中的人都露出注意的神色。
脚步声传来,急促,忽轻忽重。
来人未到房门,睿智大师已向守在门口的弟子吩咐,让他进来。
来人未进房门,天极道长也已从椅子上霍然站了起来。因为他已经听出来人的身份。
他站起来时,已同时施展身法向外掠去,来人踉踉跄跄的身影刚入眼廉,他已经到了来人面前。
来人的脸天极很熟悉,但那表情却使天极感到很陌生。天极和他同门三十多年,却没有见过精明干练的师弟,有这种迷迷糊糊,几乎奔跑着却又快睡着的表情。
师弟天极纵身向前探手。
一双手却忽然从天极身后伸过来。
那手伸出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