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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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庆余已处於弥留状态。
羽童终日以泪洗面也唤不回他的生命,无颜面对仇瑷苗关爱的眼神。
「是我害死了爸爸,若不是为了我,他不会开快车和人相撞,阿姨,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一直在替爸爸添烦恼……」
「好了,好了,别说了。」仇瑷苗似在安抚一个小孩。「你爸爸还没死,你不要先自己倒下来了。我看你这几天快把自己折磨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这里有我,你明天再来。」
半哄半逼的把她送走,仇瑷苗知道自己做得很对。
羽童回到住处,疲倦得几乎瘫在电梯内,勉强打起精神揽镜自照,差点把自己吓死了。她怎能一副丑兮兮的狼狈样给希珑瞧见?赶紧把十指插入头发内理顺一点,梳到肩膀後,好让一张脸显得有精神些。
启开门,一阵声浪传来,羽童惊讶下没有贸然撞进去,等听清楚说话的声音是谷琇晶,再也忍不下满腔愤慨。
这女人实在好无耻!好大胆!
「你们在这里做什麽?」她的态度火爆而无礼,但她一点都不在乎。
「哦,你回来了。」卫希珑的声音没有感情,反而谷琇晶的神色机警起来,端正自己的坐姿。
看他们若无其事的样子,羽童真是怒火中烧,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得出话:
「爸爸躺在医院快要死了,而你们居然在我家约会,你们没有羞耻心,难道连良心也给狗吃了?」
「我不懂你在发什麽神经?」卫希珑冷静如昔。
羽童气得全身发抖,他居然没有半点抱歉或羞愧。她沉着脸,眼露凶光,了解她的人都要讶异她那火焰般的脾气。
「你,谷琇晶,趁我不在家跟我丈夫单独相处,你不怕人家说闲话吗?你可以不要脸,我可还要在邻居面前做人!」她的怒吼声击在希珑身上,「这次你打算如何向我解释?你又要说你们在一起讨论某人的病情?或者乾脆告诉我你们在商议我爸爸还能活几天?还是你太伤心我爸的不幸,谷琇晶好心来安慰你?」
卫希珑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羽童继续咆哮:
「告诉我!今天我要你们把话说清楚,我要从你们口中听到真相,你们之间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疯婆子!我不想理你。」卫希珑站起身。「走,琇晶,我送你回去。」
羽童咬牙切齿,双拳紧握,蓦然抢到电视机前,把塞在壁後的一叠外遇调查报告抛在他们面前。
「如果你们还有一点做人的良心,就为我解释这一切,让我明白我究竟做了多久的傻瓜!」她说着跌坐在一张椅上,双手无助地蒙住眼睛,任泪水淌下。「为什麽?为什麽你们要这样伤害我?」
卫希珑和谷琇晶彼此对望了一眼,刚刚他们才在商议,孟庆余的死只是早晚而已,他们的计画如今要提早实现了,只是没想到羽童会早一步发现他们的事。
「你知道爸爸为什麽会出车祸吗,希珑?」羽童哀泣道,「因为……我发现你趁我回娘家时把谷琇晶带回来,我想知道真相,请人去调查,结果发现你一个月去她家好几次,我告诉了爸爸,爸爸要赶来为我拿主意,结果……就跟人相撞了……」她哭出声音。「是你们的苟且偷情间接害了我爸爸,而你们一点都不避讳,趁我在医院照顾爸爸时又到家里来约会,你们不怕--」
「够了!」卫希珑老羞成怒。「我没有义务忍耐你的指控,要怪你该怪自己天真,还有你爸爸的专横霸道。」
「你说什麽,我爸爸也是你爸爸,你怎能批评他?」
「爸爸?他永远是你一个人的爸爸!在他眼中,你是一位无冕公主,而我只是攀龙附凤的乡下人,他所以选择我当女婿,只是为了要给你一位主任丈夫,他看上我的学历大有可为,他栽培我完全是为了你,我算什麽?」
他愠怒的指控使羽童呆住。
「孟小姐,」谷琇晶也插进来说,「本来在这时候我们不该再刺激你,但我不得不澄清一点,我没有从你手中抢走希珑,他一直都是我的人。」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太无耻了!」
「无耻的是你们父女!」谷琇晶气道,「我们两人在美国就有结婚的打算,就因为你盲目的迷上希珑,主任为了你,对希珑威胁利诱,若不接受你的感情,将来主任的位子将落入另一个娶你的医生手上,像希珑这麽优秀的人在大医院中也只有任凭权威者摆布,你明白他内心的痛苦吗?」
「你乱讲!你乱讲!」
谷琇晶无法摒除女性的胜利感,索性挑明了讲: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你要有心理准备。你爸爸是拖不久了,等希珑一当上主任,他就会跟你离婚来娶我,履行我们五年前的婚约。」
「不--我不相信!」
羽童可怜地拉住希珑,向他求救:
「她在说谎对不对?我爸爸不会死,而你也不会跟我离婚。希珑,你一向自比人中之龙,你不会做出这种没良心的事。」
「希珑,告诉这笨女人说你受够了!」谷琇晶也发挥本能想把男人的心拉过来,连些许怜悯也不许他分给别的女人。
而卫希珑只是心烦的想脱离这场纷争。
羽童不由松开了手,他没有反驳谷琇晶的话,那麽是真的罗?
两行泪水如珠帘般滑下,他的影子模糊了。
「你不爱我吗?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我?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利用品?」
沉重的哀伤使地失去了愤怒的感觉,为什麽他不肯大声反驳,好还她一点希望?
卫希珑仍然没有开口,羽童胸口一阵阵酸楚,透过一层泪雾,她好像看到他逐渐远去,不留痕迹。
她听到关门的声音。
「你好狠啊--三年夫妻没有爱难道也没有情吗?希珑--希珑--」
依稀听到自己呐喊的声音,其实只是一阵哽咽。
她一个人坐在地板上,阳光也变冷了。
羽童不晓得她是怎麽走到浴室的,她见到了一张弃妇的脸,一身憔悴,两眼无光,多麽可怜!好生丑陋!她突然笑起来,那尖厉的笑声一似刀片在玻璃上剐过来磨过去,刺激得人两耳恨不聋。
她的心在剧烈地鼓动。
她的眼睛注意到摆在洗脸台上的肥皂、洗发精,还有马桶旁的清洁剂,有个可怕的意念窜上她的心窝,她的瞳眸重新燃上美丽的光彩,整个人又漂亮起来。
羽童凝望镜中那张脸,不禁有些战栗--为了她将要去做时事。
「爸爸!您的『小童女』已经死了,您会有多心痛呢?如今也只有您会为我流眼泪吧,爸爸!」她一字一颤。「我可怜的爸爸,我绝不允许有人利用您爱护我的心来抢夺您的地位,甚至抢走我的丈夫……」颤抖的嘴唇嚐到咸咸的泪水味,那是女人内心深处所能凝聚的强而有力的意志和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