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半天挤不出一滴雨。南方一到这种时候，准是潮的不行。连带着心情也不好。

    叶黎就是在这种不爽的情绪下醒的，然后更不爽了。

    还不算冷的夏秋之际，她连外套都没披，站在楼梯口，隐隐听到楼下的说话声。

    她本要跨出的步子顿了顿。

    “妈？”她懒懒地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喊。

    楼下的叶母听到自家女儿的声音，就过来了。叶黎懒洋洋地数着自家母亲拖鞋点出的声音。一、二、三……看来是有客人在。

    “黎黎，隔壁的新邻居过来拜访了，快去梳洗一下过来打个招呼。”叶母就在一楼，看着楼上明显没睡醒的女儿，叹了口气，催了一声。

    邻居？没意思。

    叶黎没精打采地拖着鞋子往房间里走，“知道了。”

    叶黎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就把该做的全做好了，但她不想下去。

    懒。于是就开手机打了会儿游戏。

    直到听到她妈上楼的脚步声，她才利索地从床上起来开门。

    正好撞见她妈，叶母瞥了她一眼，自家女儿自己心知肚明：“快下去吧，妈妈帮你去热一热早饭。”

    “哦。”叶黎讨好般的挽着她妈的胳膊，“我还想吃荷包蛋。”

    “知道了知道了。”

    叶黎和她妈走到客厅，就见到了新邻居的庐山真面目。

    一对父子。有点特别。父亲长得挺帅气的。

    “叔叔好。”叶黎站在叶母身旁，略靠后，睁着双大大的眼睛，显得很是乖巧。

    那男人和善的笑笑，“你好你好。几岁啦？”

    正如所有长辈都会问的问题，叶黎回答：“初二了。”

    “真巧。我们家泽楷也是。”叶黎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直沉默的男孩。他正好抬起头。

    四目相对。

    叶黎愣了下，随即眨眨眼，对他笑了笑。就转移了视线。

    心跳得略快，她忍不住暗暗爆了个粗口，卧槽，长得真他妈帅！

    叶黎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子。这颜值怕是得逆天。

    “黎黎！”叶父提高了嗓音，叶黎迷茫的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走神了，叶父剜了她一眼，“周叔叔问你话呢。”

    周叔叔？叶黎回过神，转过头看对面的人，周父又问了一边：“黎黎现在在哪里读书啊？”

    “哦，在一中。”她眯了眯眼，眼角瞥见低着头的周泽楷，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挺巧的，我也想把泽楷送到一中去。”周父说。

    叶黎一点都不惊讶，一中是市里最好的中学，希望孩子有点长进的父母都死命的把孩子往里送。

    叶父也笑呵呵：“说不定还能同班。”

    十有八九。一中就两个提高班，其中一个是教师子女班。叶黎嘴角微微上扬，新同学呀。

    周家父子走后，叶黎趴在桌子上吃着早饭。叶父和叶母在沙发上看电视。

    “那个小孩挺沉默的，性格蛮内向。”叶母聊起了新邻居，“不过看上去老实，卖相也不错。”

    “他爸人也不错。”叶父也插了一句。

    “估计就是我同学了吧。他肯定在6班的。”叶黎咬了一口三明治，又说：“我下午和同学出去玩。”

    叶母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出去？”

    “图书馆，或者咖啡厅，邱湫和林越西啦，让我教她们题目。不是快月考了嘛。”叶黎撒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叶母又问：“你作业做完了没？”

    “早做完了，简单死了。”叶黎吃完了早饭，坐到她妈旁边一起看电视。

    叶母松口了：“那行，早点回来。”

    叶父一向不太管这种事，他只需要知道自家女儿成绩很好就行了，从报纸中抬头，就顺口问了一句：“钱够不够啊？”

    叶黎立刻扑上去圈住他的手臂：“爸爸！”

    叶父被叫的心软得不行：“等会儿钱包里自己拿。”

    “谢谢爸爸！”她高兴地亲了自家老爸一口。

    叶黎刚吃好饭出门，就接到了好友的电话：“叶黎你来了没呀，我们都等了好久了。”

    “急什么？”少女斜背着包，垂下的眼遮住了幽幽的光，她轻轻地说，“她逃不了的。”

    等叶黎到的时候，几个人都闲到开始打牌了。

    林越西第一个发现叶黎，直接丢了牌跑过去，被毁了一副好牌的邱湫在后面大叫：“林越西你个死女人，耍赖啊！”

    “那是你的荣幸！”林越西头都没回。

    邱湫怒吼：“滚蛋！”

    叶黎懒得理她们俩这种小破事，直接问：“那傻逼呢？”

    林越西眸子闪了闪，朝对面努努嘴：“躲学校呢，不敢出来呗。说大话的时候可没见她怂啊。”

    “谁吹牛逼怂过，都是被人打脸的时候才后悔咯。”邱湫在后面笑嘻嘻地说。

    叶黎轻笑，眼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让人看不清她的想法，“那么多人进去惹眼，就咱仨玩吧。西西，第一个是你的。”

    林越西摩拳擦掌：“必须的啊，爸爸的脸到现在还疼着呢。”

    “走了。别的都散了吧，下次我请客。”叶黎淡淡地说了句，顺便在小卖部买了包糖。

    进学校对她们来说没太大难度，有叶黎这么个会装的，说是想上厕所的保安估计都信。几个人往初三的教室走，初三周六也有课，不过现在午休，老师不在，一群人早玩疯了。

    走到3班教室门口，叶黎探进去个头，班里的学生不是玩手机就是讲话，发现她的人很少。她一眼就看到了她要找的那个人，眯了眯眼。

    叶黎找了靠门第一排一男生，咧着嘴笑得灿烂：“同学，帮忙叫一下董晨莹啊，谢谢。我就在门口。”

    男生不疑有他，把董晨莹叫了出来。

    董晨莹还算有点戒心，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探。叶黎能让她跑么？抓着她的衣领就往外边带，在她发出声音之前淡淡地说：“有点自知之明，现在你叫老师了，可就没有以后了。”她轻轻一笑，眼里像是藏了一条毒蛇，怎么看怎么渗人。

    女孩就这么被吓住了。然后被带到一个学校的角落。

    邱湫在外面放风，叶黎靠在墙上玩手机，林越西对着一脸惨白董晨莹露出微笑，后者的脸更白了。

    “这么怕呀。”林越西脸上笑嘻嘻，突然就沉下脸，手往前一推，“礼拜四打我的时候不是挺嚣张吗。”

    董晨莹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感觉自己左脸一麻，火辣辣的感觉让她一愣。林越西一巴掌过去，心中顿时一爽，几天来淤积的憋闷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她勾勾唇，照着她的左脸又过去一巴掌。

    声音挺响，叶黎抬眼扫了一下缩着肩膀看不清表情的女孩，嘴角扯了一个冰冷的微笑，继续看手机。

    等到林越西打完第三个巴掌的时候，叶黎收起手机，“西西。”

    林越西回头看她，眼里还有未散去的狠厉。叶黎笑得诡异：“打得手多疼啊，这样不好玩的。我们今天可不是只是来要债的，我们还是来教育她的。”

    她双手插兜，走到董晨莹面前，她慢慢伸出手，董晨莹以为她也要来打她，紧紧闭上眼，结果叶黎只是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叶黎长得不矮，在女生中算高，女孩被迫抬起下巴仰视，她眼睛弯弯，清澈的眸子里映着董晨莹恐惧的脸，说——

    “教你做人。”

    叶黎就是一个魔鬼。董晨莹此刻清楚的意识到。

    林越西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叶黎想要玩死她。林越西懂叶黎的意思，嘴下更不留情：“教一只鸡吗？怎么教都教不会吧！”

    “说的也是。”叶黎和林越西一起笑了。董晨莹蜷缩在角落阴暗的一隅，手握成拳状，却无力改变现状。

    林越西觉得这种女人没什么好打的，蹲下身子：“董晨莹，你初三了吧。听说你妈管你挺严的？”

    董晨莹心猛地一紧，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自己向你妈坦白呢，还是我们帮你呀？”林越西的声音甜甜的，在董晨莹听来却像是地狱的召唤。没人比她更清楚如果她妈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别……”她出声，抓住林越西的袖子，眼露恳求，语音微颤：“求求你们，别告诉我妈……”

    林越西没有甩开她的手，她还是蹲着与董晨莹平视，像是在思考，然后林越西回过神，看着董晨莹眼里的希冀，毫不犹豫地打碎：“想、得、美！”

    叶黎拉住林越西帮她起身，林越西拍拍手，像是拍掉某种尘埃一般，挽住叶黎一起离开。

    “西西。”

    林越西看向叶黎。

    “那你那个男朋友呢，打算怎么办？”

    林越西眸色蓦地暗沉下来，眼中慢慢拢起黑色的漩涡，“还能怎么样啊，揍一顿呗。然后嘛……”

    叶黎点点头，知道就好：“行了，后面的事情交给邱湫了。走，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