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玉台】二
自那夜与白明宇第一次相见后,陆聿便装病卧床不起。
其实说起来也不算她装病,原主身子骨本来就弱,又被她那佛口蛇心的变态婆婆花样百出地磋磨,教她跪在灵前一天一夜,连水都没让她喝上一口。
她不过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个debuff,让自己的病看起来更重些罢了。
想起那白明宇,端得好样貌。如今三十有六,正是男人的黄金时期,成熟稳重的气质搭配上天生的好皮相,叫陆聿攻略这样的男人,她是半点不介意地。
白明宇自那夜见了新媳妇一眼,这些天总神思不定,常常想起那抹倩影,想着再见她一面才好。
奈何他作为公爹,总不好往儿媳妇房里闯。
他心知自己这种念想寡廉鲜耻,禽兽不如。
可自那夜与那小少女短暂相见后,就如同心底落下了一颗荆棘种子,见风便长,几欲刺破他的胸腔。
明知这荆棘长在良地里,是祸害。可偏偏那荆棘之上开着一朵闫丽娇花,只叫他想看一眼、再看一眼……最好能采下来。
他本就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这些年在滨州将生意做得很大,长年与三教九流打交道,颇有些江湖之人的洒脱气。
商场如战场,他当年放弃了江南优渥的条件,带着几个老人前往滨州开疆拓土,短短十几年便成为沿海三州最大的商行,生意已经做到京城去,可见是个杀伐果决之人。
一旦想通,冲破内心的束缚,那他想要的,便定然要得到。
白明宇回来了,柳氏这几天也不好再折磨儿媳,只忙前忙后殷勤侍奉在老爷跟前。
可男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他摸着自己越发枯萎的容颜,想着她在滨州不知有多少如花美妾,只恨得心中滴血。
出殡这天,陆聿作为未亡人,要捧着亡夫的牌位走在最前面,直到将亡夫送上山安葬。
柳氏在半路便哭昏过去,被送回家中。白明宇远远看着走在最前方的那个瘦弱身影,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那夜听她哭诉,他便知这女孩儿并不爱自己的儿子——盲婚哑嫁,刚过门四天,怎么能爱?
她只不过想有个男人护着自己,叫她不要受苦。
白明宇想着,既然她有此求,那他便来做这个男人。
陆聿如若知道白明宇此刻心中的想法,只怕要高兴得跳起来。这种主动出击的攻略对象是她最喜欢的,基本不用自己费多少心思。
待一切停当,陆聿还要留在山中寺庙,从旁参与为期七天的超度法会。
柳氏在家中,收到老爷着下人传来的口信,叫她好好休息养好身子,莫再操劳。只说自己从未陪过俩人的儿子,想最后为他尽点心,在山上陪他最后一程。
柳氏哪里感受过白明宇这等温言细语耐心叮嘱,本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如今被这甜蜜假象当头一撞,哪还分得出心神细究,只乖乖在家等着与自己离心数十年的丈夫回家,与她重修旧好。
陆聿正跪在佛堂发呆,一个丫鬟走到她身旁低声道:“老爷让我送少夫人回客房休息。”
陆聿一愣,丫鬟接着说:“老爷说您劳累了这些天,不必全程守着了。”
陆聿乐得自在,忙跟着那丫鬟离去。出了门外,却见白明宇身旁的进忠守在门口,看见他俩,对丫鬟笑笑道:“天色晚了,连翘你也赶紧回去休息罢,我送少夫人回去。”
两个人不动声色对视一眼,丫鬟便笑着转头离去。
进忠引着陆聿,却是越走越偏。
陆聿心中已有数,只装作茫然无知,怯懦问道:“忠叔,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进忠道:“少夫人莫怕,随我来便是,老爷已安排好一切。”
陆聿只好跟着,待走到一座小院,抬头一看,见牌匾上写着“甘露院”三字,她心内嗤笑一声,暗道:“管它甘露苦露,只要不是那要人命的天香楼就行。”
进忠停住,道:“老爷说客居简陋,怕少夫人住不惯,是以安排了此处,少夫人请进罢。”
大户人家扒灰的事,实在算不得稀奇。是以进忠虽然暗暗惊奇自家老爷看起来通身正派,居然会在儿子丧期动这等心思,却也不觉得多惊骇,只默默按着白明宇的安排行事。
陆聿推门进去,进忠在外将院门合上。
她穿过小院走进正屋,只见屋内简单,却布置精细。分为三间,左右两边为书房和卧室,中间是会客厅。想来应是为身份贵重的在此清修的香客准备。
客厅的灯已燃起,墙上挂着一幅字画,寥寥几笔画着一棵墨松,旁边写着“无动亦无静,无净亦无染”。
陆聿心内好笑,暗道:“这白明宇当真孟浪,居然想在此等佛门清净之地,染指自己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