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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好运。”阿笙笑着说。
逃避是没有用的。
只要她不死上这么一遭,只要她不曾历经过这么一劫,噩梦就总是要反复上演。
所以不如放弃挣扎。
花锦愣住,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利落,于是也颤抖着抬起另一杯满掉的酒盏,低声念过姐姐,一口喝了个干净。
生死两开的局面,就这样被轻巧定下。
好嘛。
阿笙瞥了眼干掉的酒盏和周围层绕着的银色铁甲,闲聊一般道:“这些都是谢三老爷的人?”
“是啊。”花锦摩挲着琉璃盏,愉悦地笑起来,“想不到吧,你这么仁善和蔼的三叔竟然想让你死,为的就是整个谢家,你说他蠢不蠢?小姐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只要备下个铺子给你准备好各色的话本子,就是皇帝你都懒得做。”
阿笙也跟着叹口气:“花锦,你果真不擅长喝酒。”
要不,怎么又开始叫自己小姐。
“谁说我不擅长的?”花锦挥了挥手,层层围绕的暗卫转眼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姐,再饮一杯酒吧。”
她拎起酒壶,琳琅声中泻出来的又是清澄的酒液,转而道:“不过谢三老爷也不必怕,祈华郡主异性王的爹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应该留不下他一个全尸,就像这些暗卫一般,连饮下了半月癫的毒、马上就要死掉了都不知晓。”
不像月茄颠的缓慢磨人,半月癫毒如其名,只需要半个月就直接送你上西天。
可惜这些暗卫不知晓,还只当是谢三老爷邀他们共饮的宽仁,是温和的安慰。
怎么可能呢?他连自己的妻女兄弟都能下得去狠手,一些微如尘芥的暗卫又何足挂齿?
阿笙诧异:“我还当他是你同盟。”
“像小姐你说的,钱货两讫,互帮互助而已。我只是单纯地想要你死,倒没有这么多恶毒愚蠢的想法。”花锦对着重新满起来的酒盏摇摇晃晃地痴笑着,言语也含糊起来,“这杯酒无毒,就是普普通通的梨花酿,你吃下了鸣绿留给你的女儿红吗?”
“嗯,味道很清甜。”阿笙按住摇晃不停的桌案。
不像是不知道被谁饮下的鸠酒,需得喝下去半晌才发作,然后是整整七天七夜的雪花凋零,连融化成雪水的时间都不会留,席天卷地而来的一定是痛意。
痛到深处,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只是笑话,但求一死而已。
“不是说好等我一起的吗?嗤。”花锦噗的一声,喷出了半口赤红血,随即又默不作声地咽回去,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弯起唇角,“剩下的那杯女儿红也替我饮下吧,可别全便宜了鸣绿这个傻子。”
“嗯。”阿笙轻声答。
于是花锦就像再没什么遗憾地喟叹出声,摇着满室看不见的雪色走到天色晦暗处,“这就好。”
从前鲜亮的恨意与怀念都被年岁融化成看不清纹路的一团,她在掌心里划烂的血色,也终于可也与唇边的血液汇聚成一团。
要是不是双桃姊姊的妹妹会怎么样呢?
要是双桃怯懦隐忍或是足够狠毒,和爹与娘一个样子会怎么样呢?
要是她真的没心没肺,把以前的事情尽数都忘了会怎么样呢?
要是她潜心复仇,不会被一朵梨花的盛开所打动会怎么样呢?
结局都是会不同的。
但是,都是会比现在要快活的吧。比这样两难的割舍来的更加舒畅。
这样也好,不要再让她想这些事情了,这是比碧色簪子漂亮还是梨花白的耳坠美丽更加折磨人的问题。到头来,其实反不如抱着一块长满霉菌馒头的日子来的快乐。
她就要死了,而阿笙还活着。
这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可以结局,开心!
☆、齿畔以痛吻你
悠远的雪花从模糊的梦境中飘出来, 顺着淡红色的梅飘乎乎打着转飞了进来, 边缘都是亮晶晶的透明质感。
在阿笙还怔怔望着脚边一朵半盛开半融化的雪花之时, 她听到了靴子踩在廊庑的轻响。
来不及抬起头,她就已经微笑起来:“公子你来啦。”
真好,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不怪公主会对她神秘一笑, 说是旧人归来。
哪里谈得上是什么旧人呢?不过就是欺她瞒她还装作无事发生的狠心人而已。
也是美人。
慢慢地抬起眸子望过去的时候,阿笙心里已经是在叹气, 眼睫低微转过雪色。
雪色下是他秀颀的脖颈, 随意披着的墨色大氅有微湿的痕迹, 像是因为赶路过急,被水露所浸润。
公子也会着急吗?
好像从来不曾见过他面有急色, 永远都是不急不躁的和缓样子。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是怎般有涵养的谦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