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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问曲云为什么救他,或许是心中早有了不愿意去证实的猜测。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挂满担忧表情的巧巧,朝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浅笑后,才扶着床柱缓缓地下床,接手了少女的搀扶,牵着她的手慢慢地挪往桌边。
午饭是一碗粥跟两碟清淡的素菜,过去的好几天巧巧一直都是这么地备上的,只是徐安始终未能醒来,她总是在期待之后又迎来满满的失望。
徐安拒绝了巧巧掰下一半的饼,只喝了粥,而把那两样小菜让她一起夹在饼里吃。
巧巧在徐安未出事前的那段日子里过着的也是有人怜惜照顾的生活,褪去了奴性之后捧着有肉有菜的饼子吃得挺欢,菜汁沾在了脸上也不晓得,一边啃饼一边对徐安笑。
徐安被她单纯的快乐感染,不自觉弯出了浅浅的弧,先是摸了摸她的头后,才伸手替她擦去嘴边的菜渍。
因为徐安需要养伤,巧巧又只会伺候人的活计儿,所以两人最后也只能先承下曲云的好意,暂时先留在此地。
徐安又养了几天,直到能出门之后才发现自己还在黑龙沼里,为了清理在绝迹泽盘桓的尸人,曲云让人建了一个小型的营地,一副打算长期抗战的模样。
绝迹泽下埋着无数毒尸这件事情徐安曾听苗临提起过,可在知道曲云为此而来的时候,他却是沉默不语的。
养伤的日子十分无聊,幸而徐安本身擅医,此回跟随曲云前来的五毒弟子有大半都是双修补天,对于中原的医术不免好奇,闲暇之时便有不少人来找徐安串门交流。
徐安也权当是个难得的机会,秉持着来者不拒的心情,一边养伤一边也趁机学习一些苗疆特有的药草毒学,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毕竟是穿心的重创,徐安光养伤就养了好一段时间,除了每日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歇息以外,还得分神教授巧巧读书识字辨医分药,直到末冬的时候伤势大好,才慎重地拜别了曲云,打算带着巧巧回万花过年。
他自己就是精湛的医家武者,曲云倒也不担心他伤势未能好全便急忙上路,只作势稍微慰留了几句,便让人替他们套车。
徐安百般谢过她的好意,和巧巧整理完单薄的行李后将人抱上马车,又朝那些热情的五毒弟子拱手拜别后,才翻身上座,马鞭一挥带动着车轱辘滋嘎滋嘎地响,缓缓地驶出了五毒的营地。
曲云没有去送徐安,兀自待在自己的房里想着事情,直到有人来报,徐安已经走了,她的视线才转向了一旁架上的蛊盅及蛊笛上。
若是徐安或者苗燕在这儿,或许能认出来,那架上的蛊盅蛊笛,是属于苗临的。
苗疆人擅蛊,用以饲养驯化虫体的蛊盅乃是重中之重,绝不轻易离身,说是第二条命都不为过。
可苗临的蛊盅如今却被摆在曲云这儿,上头还蒙着一层薄薄的灰,不为其他,只因为它的主人,已经不会再需要它了。
「苗临……」突然,曲云吁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既是同情亦是惋惜,彷彿带着一点儿怜悯,独自低言:「你若有知,当作何感想?」
在曲云看来,苗临赢了,可同时他也输得彻底。
赢,是苗临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以他的活傀之体为代价换得徐安成功地活下来。
而输,却是因为从徐安从醒来到他离开,月余的时间里——哪怕半次——他从来没有问起过苗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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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后来被徐安带回了万花晴昼海跟宇晴作伴,而他则是自己孤身一人回到了三星望月上。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也或许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从徐安最初出谷寻找替苏凡引蛊的方法,到最后带着巧巧回万花时,明明只是经历了两个春秋,对他来说却漫长得恍若隔世。
他不在的时候,苏凡从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把一众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俨然有那么几分管家的影子。
徐安的屋子还是他离开前的那模样,干净整洁,却又无比冷寂。
知道师兄不会再走了,苏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撒娇,最后被杨朔连哄带骗地带回屋去安慰了。
徐安在他俩相偕离开之后才收敛嘴角的笑独自在桌边坐了下来,却什么也不做,只是恍惚地望着门外,看着这处,他明明生活了二十几年,却在两年里变得有些陌生的地方。
徐安回来后,当年他交付出去的那些事务又逐渐地回流到他身上,他无法避免地重新忙碌起来。
他到晴昼海看过巧巧一次,当初在凤鸣堡里他就发现小丫头特别喜欢莳花弄草,每次同她讲到关于药园照护的时候,她总听得津津有味,如今让她跟着宇晴种花,看她不再因为自己无法说话而有那么一点儿自卑,徐安总算也能放下一颗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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