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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马迹中拼凑起一个张扬开朗、美艳善良的学生形象。翻遍了女孩子关注好友的主页,无一不是肆意生活的人,很适合沈拙清。
就这样吧。
他告诉自己,人都是要向前看的。
李方潜学着戒断手机,学着不再关注OICQ上的状态更新,学着与自己和解。
只是,在图书馆时总会逛到文学区,借一两本沈拙清也许会爱看的书回来读。
在N大出版社专区里,他找到了那本沈拙清与郑钦译合写的小说。然而跑遍了其他书店,都没能找到这本书。
一天,他读到李碧华。书里,身份地位差别迥异的怨偶在洪水滔天前互白,一切漫无目的,百鸟生息,别过此生,踏入荒芜。
他合上书,仿佛看到S县肆虐的洪流里,忘情拥吻的两个人——吻他,那是李方潜这一生做过最勇敢的决定。
只要一个人放手了,另一个人就算是想追也追不上。李方潜一直以为,从N大到加州,从加州到B大,都是沈拙清在跟着他走。决定死心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孙干明所说的“灵魂在心外”是什么意思。
沈拙清,从来都是独立的。以至于每一个决定,都是他在推着李方潜走。
大概也是因此,才能放下的如此快,只留一人困在回忆里吧。李方潜想。
林泉婚后的第二年,断联许久的阮琳琳终于再次找到了李方潜。
“都是妈妈错了好不好,妈妈去道歉也可以。”阮琳琳哭得厉害,“你爸好久没见过你,都急出病了。妈妈再也不干涉任何事情,你回去看一眼好不好?”
欣喜也好,愤怒也好,通通都没有出现。李方潜听完,只是轻轻点点头,像没有悲喜的枯木。
爱还在,可爱人走了。太迟了。
后来N市附近发生了小地震,李方潜二话没说就申请救灾测探。
没有信号,没有娱乐,只有紧张的救援和争分夺秒的钻探,自然就不用担心那个不该肖想的人是不是跑到脑子里,再适合死心不过。
坐上抢险队车时,他最后一次确认了手机里的信息——沈拙清的更新还停留在上个月,他进组探班了那个女孩。
习惯性地,李方潜把手机放回左边口袋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其实沈拙清一个月没有更新,是在忙王霞的葬礼。
这个苦了一辈子的女人,在丈夫走后就失去了生机,几个月不到瘦得不成人形。沈拙清花了许多精力,做饭、拼盘,逗她开心。
然而在沈聪忌日这天,王霞还是拿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辛苦了。”沈拙清颤抖着帮王霞合上了双眼。
习惯了葬礼,这是沈拙清三年多来学会的最残忍的技能。另一项技能,大概是不动声色地悲伤。
比如看到林泉正在偷拍的镜头时,比如看着春晚倒计时的烟花时,比如在林泉的手机通话中听到李方潜声音时,比如看到拿一串乱码当昵称的好友时。
甚至送别毕业生,都能从一群青涩的脸庞里找到与李方潜相似的部分。
可毕竟万物都不是他。
林泉结婚那天,沈拙清是不打算去的。至少在看到李方潜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对,他看到李方潜了。可那又能怎么样?那时的王霞仍处在深重的阴影里,他断然不敢再去踩一次雷。
可他还是没有忍住,背对着那棵树,把身上离李方潜最近的东西拿出来,凝视了很久很久。他甚至听见了李方潜的哽咽,那压抑着的、低频的哭声,像刀又像糖。
他没敢多留,只给树荫留下背影,却在酒店门口驻足。
他的前男友穿得帅气又迷人,出现在公共场合是会吸引一片目光的。
沈拙清没敢多看,等到李方潜离开,便进了酒店。
那时林泉已经喝得迷糊,脚步不稳,看到沈拙清来,还以为是幻觉,便痴痴地笑了,对他说,我看到你的结婚对象啦,他刚走。
沈拙清把他搀回婚车,强忍着心痛,送上一句违心的祝福。
至于那张男女合照,其实是一个乌龙。
林晚依这几年发展很不错,形象好、演戏有灵气,没跑几部龙套就被导演挖掘出来。
她正在主演的一部话剧是由沈拙清操刀,因此两个人也慢慢熟络起来。
公演结束时,林晚依跳着和沈拙清合了照。因为是首部公演的大戏,沈拙清很爽快地分享了出去。他知道,那串乱码的主人,一定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自己。
然而没一会,“郎才女貌”之类的留言提醒就出现了。他手忙脚乱点了删除。虽然已经分手了这么久,他仍不想让李方潜误会什么。
就像隐隐中带着什么期待。
忙完王霞的葬礼后,沈拙清看到N市附近抢险救灾的新闻,下意识就在图片里搜寻李方潜的身影。
照片多是俯拍,大家穿着一样的工装,每个人都满身泥灰。
可沈拙清一眼就从一片黄色和灰色的衣服里找到了李方潜。这个人半弓着身子,正将一块挡板挪开。挡板下是一群嚎啕大哭的小学生。
地震等级不高,所幸没什么伤亡,但李方潜一队人要留在那里做震源的测探。
沈拙清握紧了鼠标,心里默默祈祷这队人能早日回家。
甚至,他想,去抱一抱那个在生死一线的人。
第48章 受害者(1)
时间就这么过着,沈拙清和T院的合同还有一年不到就要到期了。
沈拙清当初抱着要和李方潜在N大团聚的期待,只签了五年。如今五年快到了,他却不得不思考,将来该去哪里。
王霞不在了,沈聪也不在了。一切让他不敢回N市的理由都不复存在,可他还是不敢。他不确定,这一次,会不会又是一样的惨淡收场。
而且李方潜一直没有回N市。沈拙清亲眼看着OICQ上那个一串乱码的昵称,头像灰了很久,也没再有过上线提醒。
让沈拙清下定决心离开T院的,是一次评职称。
他明明达标,却被资历更老的老师们顶了名额。而且,在一次申基金的项目推荐中,他的申请被学院压了下来。
自从吴阙离职、张院长一手遮天后,T院的选举也好、评级也罢,都泛着浓厚的官僚气。而张晚在家里的帮助下,如愿以偿毕业留校做了老师。沈拙清觉得疲惫,那些学院内部的倾轧他毫无兴趣,因此,更多的时间都放在教学上。
T院没有人没听说过沈老师,他的课,哪怕是选修,都是要提前半小时占座才会有位置的。
张晚的办公室离沈拙清的只有几步路,但几年来,沈拙清主动和他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虽然院里对张晚的评价非常好,但沈拙清本能地觉得这一家人太可怕。和风细雨,让人抓不到把柄,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