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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时声音凉比冰雨,“Alice,这块墓碑是——”
他喉头仿佛哽住,“你的吗?”这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你分明见到了这块墓碑,却表现得如此平静,显然是已开始就知道她在这。
可怎么样的情况下人才会在看见自己的墓碑时也表现得如此无动于衷。
你不甚在意“嗯”了声,“如果你没出现,我现在估计已经躺在里面了”
你拉过他紧握的拳,松开他僵硬的五指,见他本就冷的表情又沉了一个度,安抚道,“别担心,我如今哪里舍得离开你。”
他听了你的解释,表情却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这是他从不知道的事,如果他来晚了,岂不是……
你望见碑前睡着一支玫瑰,拾起来折短了茎别在耳后,“竟也给我送了一支吗?”
季荼唇线抿得比伞骨还直,垂下眼,抬手把你刚别上的花拿下来,握在手里揉碎了,五指一张,飘落一地蹂躏不堪的碎花瓣。他闷声道,“不要戴这种东西。”
你未听他用过这般不赞同的语气与你说话,不自觉昂面多看了他一会儿,他不说话,双目沉沉地看着那块碑,看起来是想把碑给掀了。
你见他面色不愉,应道,“嗯,不戴了。”
想了想又同他道,“阿荼,我想去一趟我继母住的地方,之前走得匆忙,落下了几样东西。”
他这才看向你,“等会儿吗?”
你放下手里的玫瑰束,定定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淡淡道,“现在就走吧。”
你以前来看她时话总是很多,念念叨叨个不停,季家的事学校的事,一股脑全抖出来。后来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季家的事便没再说了,想来她比你清楚。
再后来一人一碑沉默地对望,中间清风穿过,半响无声。因你有一日突然明白她的的确确是离开了,祭拜也好,惦念也好,那都是你一个人的事,说出来,也只有自己听见。
“走吧,”你拉住阿荼的手,十指紧扣,“以后不来了。”
季荼站在风来的方向,斜举着伞罩在你头顶挡去冰凉细雨,身后墓碑静静伫立,一张与你的脸七分相似的遗像嵌入碑面,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一刻。
再见了,母亲。
阶下囚的自我修养(14)
你并不确定何玉鸳——你的继母,是否还住在季平和为她置办的那栋四合院,你走时那房子已被抵押给银行挂上拍卖牌。
树倒猢狲散,何玉鸳和其他嫁到季家的女人不同,她出身贫寒,十几岁就跟了季平和,熬到你母亲离世才等来个名分,背后无家族势力庇护,离了季平和就只是一个带着孩子的贫弱女人,连半点谋生的能力都没有。
如同已婚者包养的不能暴于大庭广众下的情人,四合院隐于市区一条静谧的深巷中。
黑色车辆驶离公路,转入巷口,缓缓停在了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四合院门墙高耸,石墙上爬山虎肆虐,几乎攀满了左面整道墙,门扉上的油漆在经年风吹日晒中已经斑驳剥落。
房子依照旧时代形制仿造,同时现代设备也一应俱全。你摁响门铃,一分钟后,门内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和脆生生的声音,唱歌似的,尾音拖得细长,“来了——”
门闩拔出的磕绊声响起,“咯吱——”一声,一扇门向内打开,从中间探出张白净的脸,一袭薄湿的及踝长裙裙摆随之荡出门外,一个容貌姣好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你继母的女儿,季清月。
季清月长相随她母亲,黑发褐眸,典型东方人的样貌。她似是冒雨跑来开门,头发上沾了细密的雨珠,脸上也带着几道水痕,柔细的身体斜靠着门,如一株攀附在朱漆上的百花茶。
她似乎完全没想到门后站着的是你,顿时露出一副极其讶异的神色,不可思议地眨了下眼睛,惊呼一声,“姐姐!?”
声音一出,投在门上的伞影忽然动了下,季荼不动声色地往你身后挪进一步,将你完完全全罩在了宽大伞面下。
你扭头看他,恰好看见他放松轻抿的唇角,嗯?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
季清月浅褐色的瞳孔上下一滑,迅速打量了你一眼,嘴唇动了下似乎想说点什么,视线又忽然随着挪动到你头顶的黑伞望向了站在你身后的季荼。
忽然间,她转个不停的眼珠子就定在了那双和她母亲七分相似的大眼眶里,她昂着头,略微出神地看着季荼的脸。
她瞳孔透亮,挑高的眼尾细长,你有时看着她,就明白当初何玉鸳是如何把季平和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在身边留了几十年。
的确是生了副纯媚的好样貌。
季荼五感敏锐,不可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