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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改变,希望岑念可以慢慢接受自己,但如果自己的改变都是徒劳,那为什么自己还要继续白费力气呢?留住他的人就好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距离高考,只剩下短短十天。岑念最后决定放弃保送名额,选择和其他同学一起参加今年的高考。
离开这座城市,才是岑念的目标。岑念订正复习完一套数学真题,伸了个懒腰。不知为什么,这几天谭远臻看起来一直闷闷不乐,连话都少了许多。
岑念关掉台灯,趿拉着拖鞋走到卫生间刷牙洗澡。谭远臻未免也太阴晴不定了,岑念心不在焉地握着牙刷刷牙,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想要离开a市,离开谭远臻。因为纵使现在谭远臻喜欢自己,但这种喜欢也不是永恒的,迟早会消磨干净。自己本来就不喜欢谭远臻,如果勉强依仗着这点喜欢就留在谭远臻的身边,等到自己被厌恶被抛弃时只会显得更狼狈难堪。
更何况岑念自始至终都记得,自己和谭远臻的关系开始于一份巨额债务。
晚上睡到半梦半醒,岑念似乎觉得手腕被人拉住,朦胧地睁开睡眼,才发现是谭远臻正半跪在自己的床边拉着自己的手腕。
“你还没睡吗?”岑念还没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问道。
“嗯。”谭远臻的拇指轻柔地抚摸着岑念手腕上的肌肤,像是羽毛一般的触觉,“念念想好要考哪个大学了吗?”
听到谭远臻的话,岑念一下子清醒过来,但表面上仍然保持着惺忪的状态,故作自然地说:“a大吧,我想留在a市。”
咔哒,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各位刺耳,冰凉的金属环熟悉地铐在岑念刚刚被抚摸着的手腕上。谭远臻冷哼一声,攥着岑念那只被铐住的手:“第几次了,念念,这是你第几次骗我了?”
岑念已经被吓得后背上起了一层薄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既然你想考a大,为什么还要放弃保送呢?”谭远臻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岑念的脸庞,“看来学校只教给了你学习,却没教给你要待人诚实啊,岑念。”
岑念睁着含着泪水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谭远臻,黑暗之中,谭远臻也在注视着岑念的眼睛。
“那你就哪里都不要去了,岑念。留在这里,以后对我撒一辈子的谎,好不好?”谭远臻歪歪头,笑着看着岑念。
这句话像是咒语一样击中岑念,岑念愣愣地看着谭远臻,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岑念已经忘记那天谭远臻是怎么离开的,因为自己已经晕了过去。他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吞下了一个小药丸,又被谭远臻拥抱着,一遍遍不情愿地到达高潮。
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岑念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岑念毫不怀疑谭远臻的手段,因为只要谭远臻说了,就会想方设法地做到。
谭远臻用最原始的方法,把岑念留在了这栋别墅,甚至暂时驱走了家里的佣人,让偌大的家里只剩下他和岑念两个人。
岑念的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被绝望的情绪一遍遍冲洗,岑念的生理和心理都跌到了前所未有的底点。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场考试上,却也是这场考试前的一个决定,让他可能永远失去自由的权利。
岑念瑟缩在房间里无声的哭泣,泪水滚烫地流过同样发烫的脸颊。谭远臻抱着岑念,凝视着岑念那双饱含泪水与仇恨的眼睛。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却都彼此明了了对方的心思。
谭远臻把自己的脸凑近岑念的额头然后覆在上面,然后从旁边的药盒里拿出预先准备好的体温计,把冰凉的体温计塞进岑念的腋下。
39.1℃,岑念已经高烧了两天,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会出大事。
谭远臻把自己的私人医生叫到别墅,给岑念输液退烧。
房间里并没有日历,但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倒数装置,距离高考的日子一天天变少,他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高考前一天,岑念毫无力气地躺在床上,无望地闭上眼睛。谭远臻喂到他嘴边的药丸被他扔在地板上,递过来的水杯也打翻在地,就连医生给他扎在手腕上的输液针也被他拔下来,丝毫不顾手腕上丝丝冒出的鲜血。
岑念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思蜷缩在床上,他的左手腕上拴着手铐,但原来能够拴住他的手铐如今已然成了个装饰。岑念已经不奢求离开了,失去了这次机会,他的余生恐怕都要腐朽在这座别墅里。与其这样,还不如一死了之。
谭远臻靠在岑念的房间外,掐灭指间点燃的烟卷,呼出最后一口灰雾。谭远臻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拿着透明的文件袋向岑念的房间里走去。
他知道岑念已经抱着一颗打算玉碎的心,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岑念被自己逼得丧命?谭远臻已经失去亲人,不想再失去爱人了。
岑念犹如老死朽木,对房间里的谭远臻视若无睹。谭远臻把文件袋放在书桌上,然后把一个银色的钥匙扔向岑念:“明天就是高考,你的准考证、身份证都放在这个袋子里,只要你明天还有力气走出这个家门,我就放你去参加高考。”
直到谭远臻彻底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岑念才一骨碌从坐了起来,犹如一匹饿久的狼般把床上的钥匙捧在掌心,然后顺利地解开自己手腕上拴着的手铐。
岑念踉踉跄跄地走下床,如获至宝般轻抚着浅蓝色的透明文件袋。
真有你的,谭远臻,先是给自己甜枣,后又补上大棒,如果自己没有反抗的话,是不是还真要拿自己继续当只狗来驯养了?
看着已经空空的房间,谭远臻却并不感到意外,他关上房门,离开了谭家。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外面正下着暴雨,谭远臻撑着黑伞,出现在高考考场外。果然,岑念作为第一个交卷的考生,提前走出考场。
岑念步履维艰,也没有带伞,身上很快就被雨水打湿。周围的负责老师都举着伞簇拥上来,甚至还有早已等候在考点大门外的记者。岑念只是低着头,蹒跚地向人群外走去,最终面色苍白如纸,在一把黑伞下倒地不起。
在医院的VIP单人病房里,谭远臻陪了岑念整整一天。岑念的身体因为太过虚弱,再加上精神压力过大才导致了考试结束离开考场后的昏迷。
谭远臻面无表情地紧握着岑念的手,他不想放手,但却不得不放。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岑念只会因为自己受到更多的伤害。
岑念修长的睫毛微微轻颤,谭远臻知道岑念这是快要苏醒,于是放开了岑念的手离开病房。
果不其然,岑念苏醒过来。来给岑念输液的护士看到岑念已经醒来,身边却已经空无一人,不禁有些疑惑:“你怎么一个人了啊,刚刚不还有个大哥坐在这儿陪着你吗?”
“什么?”
“就是有个很高很帅的男人啊,刚刚一直在这儿坐着陪你,也是他把你从考场那里送来的。对了,你们这届高考难吗……”